追书网 > 女频频道 > 人间政道 > 第626章 夫妻争执

当然徐仁聪的说法是“一方诸侯”,远比区直机关负责人担子更重、任命更大,蒙谁呢?
同为官场中人,哪个悟不出来其中玄机?
关于这一点,后来沙阳森主动在蓝京面前坦承相告:不是不想,实在囊中羞涩,凑不起来“买路钱”。
这些年正是古玩、文赏、茶道等行情看涨的时候,论古字画,别说苏轼、黄庭坚、朱耷、沈度等家喻户晓的大书法家,随便一幅起码百万起步还未必真品,就是明清两朝三四流文人墨客的真迹都得大几十万,倘若列入历代图鉴的,或上面盖有诸如乾隆等收藏印章的,必定突破一百万。
沙阳森苦笑说他出身平民阶层,父母亲均在企业打工收入微薄,几年前办婚宴还借了几万块钱,直到当上镇长、镇书计窘迫的经济状况才有所好转,但随着孩子出生一系列花钱,日子总过得紧巴巴的。
沙阳森说爱人在区事业单位工作,两千多块钱一个月,经常有老总、大老板怂恿她把工作辞了到企业上班,“月工资一万以上稳稳的”,但是,沙阳森苦笑着说人家这么做图什么?还不是冲着我手里的权力。
沙阳森扳着指头算了笔账:每月夫妻俩工资除了归还住房按揭贷款,双方父母多少贴补点聊表心思,剩下的钱绝大部分用在孩子身上,“再苦不能苦孩子”,吃的、穿的、用的都是进口,以及领导同事间人情往来,一笔笔拆到最后基本存不下钱来。
如果狠下心来借钱送礼,买幅五六十万、七八十万的字画递进去,固然有希望得到提拔重用,然后呢?肯定要想方设法多捞钱还债,由此恶性循环下去大概离坐牢也就没多远了。
蓝京感慨地说阳森算的不是经济账,而是良心账,归根究底你不肯越过自身道德底线啊。
此次区直机关腾出空位,蓝京理所当然要重用沙阳森这种经济自律、精打细算过日子的干部,宁可跟徐仁聪硬拗到底。
崔金杭是在一次酒局中听到内幕消息的,言称徐仁聪放弃对自己的提名,也不赞成蓝京属意的沙阳森,以及上次被利用来搅局的陈晓群,而是提名秀山街道办党工委书计钱喆!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钱喆跟沙阳森一样都属于徐仁聪提拔重用的那批年轻干部,不过他比沙阳森“懂事”多了,因而履历表内容也丰富得多,沙阳森从宣传委员到镇副书计、镇书计,一直埋头在绿烟镇工作,钱喆第一站到了三原镇,一年后便借用区委办,然后提拔街道办主任,没多久到党校学习,再抽调市直机关服务了两年,转而成为秀山党工委书计。
掐指一算基本都在市府大院、区府大院转悠,真正落地街道办工作的时间很短,这就是领导意志的体现。
坊间传闻钱喆急于进贡,专程跑到京都字画行被人家打了大眼——花80万买下号称董其昌手抄《三希堂帖》,乍看布局简洁、图款完备,字的风格和宣纸都没毛病,陪同钱喆前去的两位收藏家表示“真品无疑”,谁知送到丁岩手里只看了三分钟就指出破绽:
其落款“玄”字缺写最后一笔,明显避康熙皇帝玄烨的讳,然而董其昌死于明崇祯九年,根本没活到清代,显然清代造假者习惯性避讳露的马脚。
丁岩似笑非笑说果真是董其昌手迹,80万只能买三分之一幅。
钱喆送礼未成反倒闹了天大的笑话,换寻常人肯定窝囊得从此打消此念,偏偏这家伙既有恒心又有财力,紧接着又送了幅明代大书法家王铎的字帖,从此敲开其仕途之门。
这回为了争取上位,钱喆又下了重注,出资90万购下明末清初大书画家王原祁的山水画,王原祁与王时敏、王鉴、王翚合称“江左四王”,是娄东画派开山宗师,清代三百多年画坛正统派,他供职南书房期间得到康熙皇帝欣赏,亲笔题写“画图留与人看”,王原祁引以为耀,从此将这六个字刻成印章钤于画幅上。
崔金杭听得脸上肌肉抽搐不已。
下半年以来他透过之前管道也向丁岩进献过两幅字画,再加上香烟、酒等“土特产”,加起来也有不少了,怎能……怎能说踢就踢,一点儿机会都不给?
这顿酒心情恶劣加六神无主,不由自主喝得酩酊大醉。
醉熏熏回到家,孩子已经睡了,花嫒还在灯下用功准备考高级职称,不知怎地他瞅见她聚精会神的模样就怒火熊熊,脱口骂道:
“看书,就知道看书,看了这些书有毛用!”
花嫒作为区直部门一把手,崔金杭打听来的八卦自然也听说了,抬起头静静道:
“你尽力争取过了,礼也送了,人家临阵换将自然有人家的考虑,强求不得。”
“放屁!”
崔金杭指着她骂道,“是你不作为,不肯帮忙!同样是校友,沙阳森怎么就能挨上去,而你早就挨了现在干嘛不挨?你装什么狗屁纯洁!”
花嫒闻言俏脸一沉,重重搁下笔道:“崔金杭,你什么意思?硬要推着自家老婆出去陪人家睡觉?”
之前她撂出这话崔金杭也就乖乖闭嘴了,今晚仗着酒劲道:
“上大学时他睡你叫做白嫖,如今再睡换个副处级有啥不可?多一次少一次又有什么关系?”
花嫒怒极反笑:“你……你真够无耻的,崔金杭!副处在你眼里这么重要,不惜当绿头乌龟也要弄到手?”
崔金杭也摊明了说:“花嫒,你要不是嫁到我们崔家,能现在就当上区卫生局长?人生说白了各种各样的交换,我舍不得换,机会就让给别人,现实很残酷的,花嫒!”
沉默片刻,花嫒道:“好,你都这样讲了,那我不妨直截了当说,你是想我陪蓝京睡觉,然后央求他支持你当发改委主任,只要他这边松口,丁岩乃至徐仁聪那边都没问题,对吗?”
“你俩本来就睡过觉,现在叫做复睡……没准已经复睡了,反正我又不知道。”崔金杭道。
“让你知道就不是睡觉,而是表演赛了!”
花嫒嘲讽道,“你想过没有,或许他愿意复睡,但睡了还是不肯提拔,你这绿头乌龟不是白当了?”
崔金杭摆摆手:“不会白当,不会白当,他要想一直安安稳稳睡你,必须对我有所补偿,这次不行下次争取……”
花嫒听得忍无可忍,眼中闪烁着利芒喝道:
“崔金杭,我一直认为你在说气话,说反话,考验我的忠贞,没想到你……你真无耻到这种程度!滚开!”
她顺手抄起椅子狠狠砸向崔金杭,他惊愕万分地退避之间,她已冲入客厅拿起沙发上的外套和皮包,转瞬摔门而出!
一路奔跑出了楼道,她用力擦拭脸上泪水,泪水却越擦越多,模糊了她的眼睛,险些撞到树上。
她找了处阴暗的角落蹲到地上捂着嘴大哭,哭了七八分钟宣泄出心中委屈与愤懑,擦干眼泪后大步离开小区。
“开门,我在门口,有事找你!”
接到花嫒电话时,蓝京刚从京都辗转回来,进别墅坐到沙发里还没来得及喝茶。
“什么事非要见面?”他心里掂了掂,谨慎地问,“电话交谈不行吗?”
“少啰嗦,快开,不然我大叫了!”
花嫒蛮横地说。
这种威胁也只有老情人之间有效,要是换路娇娇,随便她喊破嗓子也没用啊。
蓝京一脸郁闷地打开门,却一眼发现她眼睛红肿,俏脸上隐隐有泪迹,不由惊问道:
“又吵架了?还为了发改委主任的事儿,还逼你陪我睡觉?”
花嫒定定瞅他,冷不丁道:“我已经下决心陪你睡,不是他逼的,我自愿,没有任何条件,就是睡觉。”
蓝京噔噔噔连退三步,抚着心口叹道:“瞧你,很浪漫很快乐的事儿,被你说得好像要决斗……花嫒,你冷静些,放松些,我泡杯花茶给你……”
他陪她进客厅坐下,转身泡了杯花茶递到旁边,又绞了条热毛巾给她:
“喏,擦擦脸吧,别让外人误以为在我这儿受了欺负。”
花嫒板着脸道:“擦什么脸,想看我的素颜?老娘老了,不是当年花容月貌的好时光了!”
蓝京气沮道:“你在家受气,跑我这儿发脾气,好像……好像咱俩真有一腿似的,唉。”
“怎么没一腿?我哪条腿、身上哪个部位你没摸过?”
花嫒质问道。
“不提往事,不提往事……”
蓝京举手投降,转而道,“关于发改委主任位子,上次我已说得很坦率,谁当都差不多,沙阳森不会过分俯首听命,崔金杭也不会事事推诿塞责,陈晓群好不到哪儿去也差不到哪儿去,人选之争完全是气合之争,能力水平倒在其次。”
“我懂你的意思,也反复给他讲过,”花嫒黯然道,“可他就是不信,总觉得背后有猫腻。”
“能有什么猫腻?”
蓝京反问道,“我就要推荐沙阳森,他陪我睡过觉吗?反之你老公也往丁岩那边送过字画吧,又有何用?”
花嫒眨眨眼:“你也听说丁岩收受字画的诀窍?”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夜路走多了总会遇见鬼……”
蓝京道,“他那些小动作,你都了然于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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