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会是梦寐以求、苦苦追寻八年之久的批复原件吗?
秦铁雁整个人都痴了,呆呆看着那封信,信封上的字,泥塑木雕一般;身后蒲旭可不管这些,嘭,又踹开卫生间门进去搜索。
“快看啊,我就说东西只能在你手里。”
容小姐催促道。
“噢噢——”
秦铁雁如梦初醒地大步上前,按程序先拍照,然后戴上手套,以匕首轻轻划开封口,一倒,里面滑出三页折好的信纸:
吁,不是批复原件!
看样子莫胜男并不想让秦铁雁随随便便成功,那么,真的要如容小姐所说“一起睡”吗?
秦铁雁以颤抖的手指展开信纸,容小姐却默默退到屋子门口,蒲旭干脆出了院子与詹泊分守巷子两侧。
还是张牙舞爪的字密密麻麻跃入眼帘——
亲爱的秦(蓝):很抱歉以这种很奇怪的称呼,其实你俩都是姐姐最信任的、也都是我在这个世上少有亲人,只不过铁雁稍稍排名前了点,不要骄傲,毕竟我是你的“前女友”。
追到这个小院只能是你俩,锲而不舍,与焦糖关系亲密,还有,你们内心深处始终没忘了小米。
八年了,我至少让你俩恨了四年,大概脑海闪过世上所有能想到恶毒的言语吧?我坦然受之,一切都是我应得的,但聪明如你俩可能偶尔觉得有些怪异,我虽然笨,虽然犟,但却不傻,为什么谁也劝不回地一直亡命天涯呢?
这间小院是小米秘密准备的安全屋,签了八年,今年底到期(你俩猜为什么签八年),她曾关照我不到走投无路的时候不准踏入这里半步,我严格执行了,那次张寓宸紧追不舍都没来而选择去佑宁投奔蓝京……好多好多事我来不及一一解释,我思绪也很乱,只能想到哪儿写到哪儿。
我在南疆特里克山纳尔逊家族草原深处的小木屋里接到焦糖电话后,知道最后的生死考验即将来临,于是我回到衡泽,第一次走进这个小院子,然后按小米所说打开隐藏在墙里的密码箱,里面有她写的绝笔信,信,我已经烧了,现在已身处小米在信里安排的另一处安全屋,她做事总这么绕人,说实话我做不到。
絮絮叨叨说了这么多没用的,回到正题吧。小米生前搜集的全套举报材料、批复原件,都静静躺在某个保险柜里,八年了,引爆的机会也到了。我数一下,我已第三次提到“八年”,为什么呢?
小米生前跟我讲过,太复杂也听不懂,这次信里又系统做了阐述,结合四年来逃亡经历总算有了点感悟,她意思是说单单凭她、我、秦铁雁、蓝京等等,拿出批复原件加全套举报材料的话爆炸力并不强,纵使交给其正治对手,面对强韧而坚实的体制也难言多大冲击力,必须让它发酵、再发酵,让所有人都知道它的存在却得不到它,让所有人都围绕它不断深入调查知悉更多秘密,当它根本没露面就被公认为原子弹时,原子弹就达到预期威力了。
小米透露此前与刘兵涛有过接触,隐隐猜到其背后的势力,不过总觉得那家伙躲在荷莲岛另有任务,思来想去放弃托付。
张寓宸一直跟我之间相互试探,我始终怀疑他派人杀了小米,他则觉得以小米的慎密细致只会把东西交给亲妹妹保管,很悲哀,我俩都猜对了。他也故意透露了不少秘闻,比如靠山是局委员高靖,比如高靖与汪老的关系,再比如入常种种可能性等等,他要让我相信高靖这座靠山最高,从而放弃举报等不切实际的想法。
怎么可能啊?姐姐已经为此牺牲,我岂能半途而废?不然姐姐不是白死了吗?她当时就可以选择沉默,毁掉所有材料安心当张寓宸的情人,他多次许诺至少能助她到副厅,以张寓宸的能量和姐姐的能力,我丝毫不怀疑。但姐姐站到了正义和良心那边,因为小米和我还有铁雁、蓝京都是普通老百姓的孩子,今天我们不勇敢捍卫,或许明天灾难就降临到我们家人或孩子身上,想想绿野药厂伤天害理的做法,实在令人不寒而栗。
一口气写到这里有些累了,逃亡后我很少写这么多字,关于和焦糖的约定、南疆发生的事等等,她会如实告诉你们,而我,直截了当谈要求吧!
看到这里秦铁雁不安地瞥了瞥倚在门口仰望星空的容小姐,又舔舔嘴唇继续看:
铁雁,姐姐生前一直希望咱俩在一起,可我肩负的沉甸甸的秘密怎能连累你以及蓝京?我的命运因姐姐遗留的使命而坎坷,注定孤独一生,我不甘心啊,你婚宴当晚我打电话就是情绪失控了,我后悔了,我想放弃,幸好接电话的是蓝京,真的万幸。
铁雁,我不奢望你离婚后和我结婚,那样做不道德,但我想你陪我整整一年,一年里让我体验从女孩到女人再到母亲的全过程,然后我就远走高飞相忘于江湖,能做到吗?
如果愿意,你明天就到省工行营业部开保管箱,小米以你的名字注册的,凭身份证即可开箱,密码小米说你知道,里面是我现在栖身的安全屋地址,你来找我,到时我陪你到某地银行开另一个保管箱,那个需要我指纹验证,密码姐姐说你也知道,这件事就算了结,行不行?
最后,无论你是否答应请阅后即焚。
胜男亲笔。
最后三段看得秦铁雁汗涔涔,心里又满不是滋味,再次偷瞄容小姐还在仰望星空,深深吸了口气又翻回去再细细看了一遍,然后拍照,再然后拿到卫生间点燃了扔进抽水马桶里。
莫胜男要求“阅后即焚”,没说不准拍照。
全过程容小姐都定定看着星空,一字没说,直等他从卫生间出来才轻描淡写问:
“她有提要求?你答不答应?”
到底女人懂女人的心呐。
秦铁雁沉默良久道:“让我想想……让我想想行不行?”
容小姐道:“恐怕没多少时间,铁雁,你犹豫、徘徊、迟疑的每分钟,都蓝京来说都是煎熬!他没受过反审讯训练,他体力体能远远不如我们,他的意志迟早会崩溃!”
“我知道,我知道……”
秦铁雁心烦意乱应道,“我想……想十分钟总行吧?”
容小姐平静地说:“心理学家说过,如果一件事半分钟内无法决定,那么哪怕再考虑半个月还是无法决定。”
“是的,但我……”
秦铁雁紧握双拳头,全身肌肉紧绷象要打架。
“又没让你离婚,单纯‘一起’短暂的时光,有啥不可以?”容小姐悠悠道。
秦铁雁绝对相信她没偷看那封信,也绝对相信她的推测能力,低头苦思数分钟颓然道:
“我也有心坎,容小姐,我害怕自己迈不过去……”
“那就当她的面说开呗,何必独自面对?”容小姐道。
秦铁雁霍然抬头盯着容小姐足足两分钟,一挥手道:“走,回省城!”
一路无言。
蒲旭专心致志开车,詹泊上车便睡,似压根不关心信封内容,甚至浑然忘了今晚的事。
非常专业啊。
车子驶入书泽地界,秦铁雁陡地道:
“今夜住一块儿,明天上午九点到省工行营业部开保管箱,你们都去,请詹泊保持车子发动状态;容小姐在营业部门口巡逻;蒲旭陪我进去。”
容小姐在省城属于陌生面孔,适合望风;詹泊地形熟去哪儿都行;蒲旭身手最高,陪同开箱最放心。
“好!”
仨人齐声应道,当下挑选靠近省工行的酒店入住,秦铁雁、詹泊、蒲旭住一间,容小姐独自住一间。
其实他们彼此之间非常信任,但事关重大,为避免出了意外后疑三惑四还是住到一起为妥。
第二天上午九点。
秦铁雁来到工行营业部保管箱业务部亮出身份证,工作人员在电脑里查了会儿客气地说:
“秦先生请随我来。”
银行保管箱存放在地下二层的金库里,蒲旭只允许到第一层便被礼貌地拦在外面,理由是保管箱里的东西都不重,工作人员还能协助,助手没必要进去。
也没关系,四周铜墙铁壁,无数的摄像头以及一道道闸门,纵使全盛时期的冷鳄团都不敢硬闯吧。
“这是秦先生的保管箱,请输入密码。”工作人员微笑道。
秦铁雁将那两个票根号默念了两遍,问道:“几位?”
“十位密码,秦先生。”工作人员道。
这就对了,每个票根号正好五位,加起来就是十位!
秦铁雁深吸口气,一个个键入数字:“叮,密码错误!”
工作人员提醒道:“只有三次机会否则机械锁死,秦先生。”
“我再试试……”
心理素质还算不错的秦铁雁额头沁出冷汗,将两个票根号颠倒过来输了一遍:
“叮,成功开箱!”
工作人员立即向后连退三步,避免接触客户隐私。
箱子徐徐开启,秦铁雁迫不及待探头看去,却见里面又是一封信,信封上还有一张泛黄的照片,照片上赫然是莫小米坐在办公桌前,左边站着蓝京,右边站着秦铁雁。
秦铁雁眼眶湿润了,拿起信封和照片塞进内侧口袋,道:
“好了,出去吧。”
顺利回到车上,在容小姐等人注视下秦铁雁打开信封,里面飘出一张纸条,上面写着:
衡泽市衡芳区经纬路童家大院3幢609室。
娟秀飘逸的风格,分明是莫小米的笔迹,秦铁雁又强忍住泪沉声道:
“回衡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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