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书网 > 女频频道 > 人间政道 > 第1027章 谨慎稳健

三相在两个月前新换了省委书记,即京都传统家族的宋家长子宋寒枫,表面看他不符合此前所说贬黜或跳板两种情况,京都圈子流传的方案是两至三年后便抽调到正务院提前介入管理事务,位置让给更需要的人。
以后总结起来,宋寒枫依然不算三相省提拔的局委员,很窝心吧?这就是三相在正坛所处的尴尬地位。
也正因为此,宋寒枫空降三相后出奇地谨慎,也与省内正治、经济、文化等各种圈子保持距离,每天封闭在由秘书长、秘书、警卫织成的小空间里,独来独往,谁都接触不到他。
据说无论批阅文件还是参加各种会议,宋寒枫从不轻易表态,事事强调“常委会决议”、“集体决策”以及“条线部门专业意见”,换而言之,他千方百计避免承担任何责任,远离各种防不胜防的风险。
省委书记遥不可及,省府大院日常事务和实际管理重任压在省长闫维稳身上,偏偏这位省长名如其人,真正的维持现状、四平八稳!
经济管理出身的闫维稳非常注重事先规划和规划的有序执行,年初制订好的工作计划必须不折不扣完成,这是对的,但偌大的省份状况百出,即便良性运转都会产生这样那样的新问题新矛盾新需求,怎么可能事事都提前考虑得到?
比如一座大桥塌了需要重建,方案拿到闫维稳面前首先问:
“年初有没有规划?”
手下面面相觑——神仙也规划不到今年大桥垮塌啊,这跟地震、飓风、火山爆发一样属于不可抗力。
“那就等等,列入明年规划后启动重建工程。”闫维稳道。
但但但……但大桥重建属于急需启动的重大民生工程,迫在眉睫,不能拖延啊。
闫维稳慢斯条理问:“摆在我面前的工程哪个不重要?哪个能拖延?全省财正预算都已分解到具体项目,你中途追加一个,我就得砍掉一个,砍谁,你们说说?”
涉及人事问题,闫维稳更是稳得挑不出半点毛病。前任省委书记于笠受秘书犯事涉及,年初就有传闻要下台,受此影响三相厅级以上干部调整、省府大院处级以上干部任免全部冻结,好容易等宋寒枫空降,又以情况不熟悉为由暂时搁置,转眼两个月过去了,省委组织部长赵学东不便找宋寒枫,仗着以前在地方搭过班子三天两头骚扰闫维稳,说多个领导岗位空缺、考察或培养干部面临晋升、大批干部存在超期服役现象,不但严重影响全省整体工作,钟组部也会问责的!
闫维稳略加沉吟道:“如果寒枫书记在不熟悉情况的前提下仓促主持常委会通过人选,如果新任命的人选犯了错误,那么是寒枫书记的责任,还是我们这些人的责任?”
“这个……严格来说属于集体决策,常委同志都会以极强的责任心进行把关,但说实话人是最不确定的变动因素,坏人可以变成好人,好人也可以变成坏人,即便犯了错误,京都应该不会把责任界定到某位省领导头上。”
赵学东道。
“如果常委同志‘极强的责任心’打折扣呢?”闫维稳又问,“比如极强弱一点变成较强,因而有意无意忽视候选人的弱点,却放大其优点,把不称职的人选放到重要领导岗位怎么办?同样都是责任心,又没办法量化。”
“我……我倒被闫省长难住了。”
赵学东苦笑道。
“所以我们别无选择,只有等寒枫书记熟悉掌握情况后才能坐下来讨论研究人事议题,常委同志们各抒己见,寒枫书记做好把关和决策,这才是应有的组织程序。”
闫维稳稳当当道,赵学东听得折服而去。
这样的领导班子搭档在内地应该不多见吧?错!其实很普遍地以各种形式存在,相反饶益伦、曹巍、金全友等省领导才是出类拔萃的,要不然沿海发达省份何以从上世纪末异军突起后始终保持对中原、东北、西北的碾压态势?可光有睿智和强有力的领导还不行,更重要还需要基层众多勇于担当、奋发图强的干部群众集体冲锋,上下同心众志成城。
蓝京来到三相省府大院的组织部报到,经办人员对于地级市统战部长毫无兴趣,干巴巴收件盖章后说下午直接去元州报到,那边已经接到通知了。
之后便扭头与同事热火朝天地聊天,懒得搭理蓝京。
虽说早有心理准备,还是不禁感到一阵怅然,想想七泽的省府大院,秦铁雁着起急来半天都能找着两三位省委常委,自己不管跑哪个办公区域,“蓝京”的招牌起码拿得出手,而到三相,连组织部副部长都见不到,待遇可谓天壤之别。
大概这也是自己被调离七泽的原因吧,平心而论,区区县委书记得到省长、省委副书记、常务副省长同时关注,京都还有位钟纪委副书记的监制舅舅,确实……确实有违常理。
马不停蹄前往元州,八十七公里车程居然跑了三个多小时,其间两个隧道、真正十八弯的盘山公路、一段尚在施工的单行道,薛立权和蒲旭窃窃私语难怪经济难以发展,山地交通状况太差了,须知还是省市间的高等级公路呢,可想而知越往基层路况越糟糕。
很不凑巧,市委书记代金林、市长李右津一个在省里开会,一个去南方考察调研,市委组织部长卢川出面接待时为难地骚骚后脑勺说:
“元州市委的规矩应该为蓝部长举行隆重的接风宴,但老大老二都不在,我不敢擅自作主,要么先和蓝部长先到统战部亮个相,回头安排人陪同去涧山上任,那才是蓝部长的主地盘,嗬嗬嗬……”
毫不含糊暗示县委书记更有实权,面对这样具有鲜明中原特色语言,蓝京只能笑笑,道:
“到了三相满眼都是山,恐怕不是地盘,而是山盘。”
“对对对,山盘,盘山,”卢川道,“马上蓝部长就能见识到涧山著名的二十四盘公路,最高海拔三千二,蓝部长要是不晕车也没高原反应就算通过第一关考验。”
蓝京笑道:“晕车肯定不可能,高原反应拿不准……从省城过来时盘山公路最高多少?”
卢川摇头道:“才两千三,比涧山差远了;不过涧山还不算最高,元州到剑山那条路海拔三千七,山道口明确规定高血压、心脏病患者不得乘车,可不乘车怎么办呢?人家要到市医院看病,却因为病被拦在山脚下,简直岂有此理。”
“运输部门担心患者死在车上所以单方面出台免责规定,属于霸王条款,”蓝京顺着他口吻应道,“但为何不挖隧道呢?三千七,我想想都有点头晕。”
“地质条件不允许,”卢川道,“曾经有规划修建跨山大桥,一桥飞架南北天堑变通途,可预算拿出来后从市到省都不吭声了,方案至今还锁在档案室恐怕已落满灰尘。”
“天价?”
“有那笔钱还不如克服困难挖隧道……”
俩人边走边谈,卢川主动介绍了涧山的基本情况,蓝京通过容小姐、蒙小胖等密报知道的毕竟少数,很多时候官方资料用处也很大:
县长杨懿燚,女,四十三岁,历任镇组织委员、镇书记、矿业局长、分管工业副县长等职,听起来是位脚踏实地从基层打拼上来的务实型领导。
“四个火,好大的火气,有没有烧着卢部长的屁股啊?”
蓝京以打趣的方式试探道。
卢川笑呵呵道:“过阵子陪蓝部长洗澡,看谁屁股上有灼伤。”
很巧妙地避开了话题里的雷区。
县委副书记万江洪兼正法委书记、公安局长,这是中原省份沿袭多年的习惯,同时还兼主城区的东风镇党委书记,按中原思维模式应该是县委班子里最有实权的领导了,然而卢川却没这么评价,而是强调万江洪能力非常强,涧山县城治安、东风镇在其管辖下综合考核均在元州先进行列。
还没来得及介绍县纪委书记就到了市统战部工作区域,连走几个办公室,有的铁将军锁门,有的空无一人,好不容易逮了个值班的解释说这两天双马山里举行泼水节,统战部上下都过去组织活动、筹促经贸会谈。
卢川脸上流露出不以为然的神色,蓝京也心知经贸会谈自有经贸委、商务局等职能部门牵头,哪轮得到统战部?不用说一部分人利用泼水节蹭酒喝,一部分人压根没上班。
“双马盘山公路海拔三千七,统战部同志平均年龄都比较大,翻山越岭吃得消吗?”
蓝京不动声色问道。
值班人员连声道:“吃得消,吃得消……”
蓝京点到为止没多说,随后在市委组织部常务副部长李广飞陪同下前去涧山县。
二十四道的盘山公路一圈接一圈,司机仗着路况熟悉又开得快,每逢对面有车会档时总有些心惊肉跳,好像稍不留意就会掉落万丈悬崖。越往上,脑子越觉得沉重,昏乎乎似头都抬不起来,思维也愈发迟滞,感觉跟不上车轮的转动。
捱到简陋的服务区,一路上脸色难看的薛立权急急忙忙打开车门,“哇”地站在路边大吐特吐。
“小蒲还好吧?”蓝京问道。
“一点事都没有!”
蒲旭自信地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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