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过棍子,谢翀看向伍成,动手反击。
“你先住手,有话好好说。”
“跟你这种人有什么好说的。”伍成咬牙,目光狠辣,下刀也更凶猛。
他们之间隔着深仇大恨,没什么好说的。
他只要谢翀去死,方解他心头之恨。
吴老六看呆了,赶忙插话,“不是,伍老弟,刚才他们说,他没有害死我们的亲人,都是被他人陷害的。”
他其实有点信。
毕竟从一开始流放,他家情况就惨得不忍直视。
他们先前多番打听谢家大房情况,也没打听出什么来,结合路上几次争吵时的话,他隐约能感觉他跟传闻不一样。
只是伍成家更惨,父兄皆死于那场战役,这些年,他就是为了报仇活着。
伍成一听,更加盛怒,眼神犀利的盯着谢翀,表情扭曲,“十个战败之将,九个都是这样说的。
只知道把原因怪罪在别人身上,难怪会败。”
五年了。
谁知道这五年他是怎么过的。
本以为他父兄只是战死沙场,谁知竟是被他这个冷血无情的将领带着去送死。
真相如何已经不重要,姓谢的今日必死。
谢翀不苟言笑,声音沉闷,“战场之上有生有死,谁又敢保证。
你再不停手,休怪我不客气。”
五年前那一战,谢老三为了坑害他,和戎狄勾结,几万人围堵他们。
除非他们有翅膀,不然横竖都是一个死。
他和云霆没死,不是幸运,只是谢老头留着他们还有用。
如果可以,他怎么会眼睁睁看着晋国将士送死呢。
伍成不屑道,手中挥刀速度极快,“哼!
你尽管动手。”
“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他活着的目的就是为父兄报仇。
咔嚓一声。
谢翀手里的棍子被他斩断成两截,好在他身手敏捷,及时躲开,并未受伤。
崔六娘急得心里发慌,赶紧开口劝说,“朝堂上,波谲云诡,战场上,风云突变,不是我夫君一人可以抵抗的。”
“伍成,你亦是心思缜密之人,难道不明白这个道理吗?
我夫君被人陷害,中毒昏迷,躺在床上五年,我儿子双目被剜,膝骨尽废,如果他们是怯懦之人,怎会落得如此下场。
你先冷静下来,听我们解释。”
“解释?”
解释个屁。
伍成双目猩红,一股怒火直冲天灵盖,手中长刀挥出残影,声音尖锐道,“我父兄死在战场上,我无话可说,但他们死在你们这些党派之争的阴谋诡计中……
简直可笑。”
他此刻已经听不进去任何人的解释。
谢翀见他疯魔状态,心里格外担忧。
既然他不听劝告,那就没办法了。
手中两截棍子一丢,他直接赤手空拳冲上去,跟伍成搏斗起来,气势汹汹,丝毫不惧。
伍成被踹中腹部,闷哼一声,退后两步,眼神震惊的看向他。
好大的力气。
先前他都没使劲?
不行,他不能怕,也不能输。
“将士受辱,就是将军无能。
姓谢的,你早就该死了!”
他今日豁出去,非得斩杀谢翀不可。
反正他们家就剩他一个人了,活着有什么意思。
谢翀皱眉,用上真功夫,伍成连连后退。
吴老六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赵明却是盼着伍成解决了他。
可情况急转直下,见势不妙,伍成竟然挥刀向崔六娘杀去。
“六娘。”
谢翀心里一跳,捡起棍子朝他砸去。
崔六娘也是眼疾手快,后退的同时撒出一把迷药。
唔……
棍子砸中背后,伍成疼得呲牙,顿时口中就有一股血腥味,手中刀偏了不少。
谢翀跃身,来到他身后,拎住他衣领和腰带就往后拽。
然后将其举过头顶,猛地抛出去。
砰!
伍成砸中墙面,发出一声沉闷巨响,然后摔倒在地,噗的一声吐出鲜血。
“伍老弟!”吴老六高呼,赶紧朝他跑去。
“咳咳……”伍成被摔得头晕眼花,捂着胸口站起来,眼神愤怒的盯着谢翀。
“伍老弟,别打了,你不是他的对手。”吴老六拉着他胳膊劝说起来。
伍成怎会甘心,咬紧后槽牙,“姓谢的……”
不过他怎么有点晕呢。
崔六娘见药效发挥作用,对谢翀轻点头示意。
谢翀盯着伍成,气势深沉,“晋国将士的刀不会对准自己人。
伍成,我本以为你是正人君子,而你却趁机袭杀我夫人。
你父兄之死,我确实自责过,但无愧于心。”
伍成脑子发晕,嗤笑一声,撑着墙壁,“你想动手就来吧,别给自己……自己找借口。”
他已经无所谓了。
“伍老弟!!”吴老六急得着急上火,扯住他袖子,使劲摇头。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他怎能如此冲动呢。
谢翀的眼神如鹰隼一般锐利,刺得对面的两人有些忐忑。
吴老六刚想开口辩解,谢翀拔出靴子里的匕首就朝伍成肩膀射去。
“呃……”伍成睁大眼睛,缓缓低头。
殷红的鲜血开始外渗,晕染他的衣襟。
好痛。
不知他父兄死时,是否也如同现在这般。
谢翀余光盯着赵明,压着眉头冲伍成二人开口,“这一刀,还给你。
赶紧离开,别让我再看到你们。”
伍成眼前发黑。
吴老六思绪停顿,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谢翀这是要放他们离开。
他不追究了?
吴老六沉默,略一思索,意味深长的看了谢翀一眼,扶着昏沉的伍成往外走。
如此心胸,他想,他应是愿意跟将士们同生共死的将领。
那他就等着,等到真相水落石出的那一日。
“老六,别走啊……”赵明面色难堪,低声呼叫着吴老六,眼神求助。
带他一起走啊。
谢翀肯定不会让他活着的。
可惜,吴老六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崔六娘和谢翀同时回过头。
赵明坐在地上用屁股后退,眼神惊恐。
“别杀我。”
“你们放过我吧,我上有老下有小,我不能死。
我可以补偿你们的。”
他还没有看到儿子成婚,还没有抱孙子,不想死。
他真是被浆糊迷了理智,为什么要对他们动杀心呢。
“求求你……”
他错了,他确实不该接这趟差事。
“放过我吧,你们不是没死吗?”
他真的不是故意的,实在是他们欺人太甚,不仅打他的脸,还捡了金子不交出来。
谢翀眼都不眨,捡起地上的刀,反手一划。
“啊——”
一声惨叫后,院子里归于寂静。
赵明靠着墙壁,脑袋低垂,鲜血从他脖颈流出……
谢翀盯着他的尸体,不展眉头,往他身上丢了几根木头棍子,随后点燃。
火光照亮他波澜不惊的眼眸,他拉着崔六娘,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赵明是真想为他兄弟报仇吗?
非也。
他只是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钱财,恼羞成怒,假借他人之名,买凶杀人。
他得到的金子其实已经不少,够普通人家安稳过活一辈子。
他同样也是从前谢家的缩影,明明已经有无尽的荣华富贵,却偏偏还不知足。
人的贪欲,是世上最危险的东西。
走在街道上,崔六娘的心情逐渐平复。
“眼下我们往哪儿去?”
谢翀看着凌乱狼藉的街道,沉了口气,“先去钱庄兑换些银子,然后回客栈去。”
听云祁说,有事相商,正好他也有事跟他们说。
只是出来一趟,还得办点正事。
“嗯。”崔六娘点头,跟他并肩往前走。
两人衣着干净的走在街道上,在人群中格外显眼,不少异样的目光投掷过来,但都被谢翀挡了回去。
怎么今日街道上多了这么多人?
他心中感到好奇。
“汪汪汪……”巷子里,激烈狂躁的狗吠声传来。
随后,一群负伤的野狗从巷子里跑出来,双目惊恐,浑身发抖,不时回头看。
崔六娘停下脚步,眼神疑惑一转,赶紧拉着谢翀躲开。
谢翀也发现这一情况,不解的望去。
就在野狗四散逃跑开时,一条通体颜色混杂的肥硕大狗从巷子里跑出来,狗嘴流淌着口水和鲜血,还有几撮狗毛。
大狗眼神猩红冰冷,没有寻常小狗的灵动温和,身形也很紧绷。
它试图追上那群野狗,可周围走动的百姓又进入它视线,成为它的目标。
“汪汪汪……”几乎是怒吼一般,它撒丫子冲向人群,张口就咬。
崔六娘暗道不好,吸了口凉气,“好像是一条疯狗。”
不会是她想的那样吧。
谢翀一听,立马捡起脚边的石头朝大狗脑袋砸去。
正要咬人的大狗被砸中,身子扑通一声摔倒在地,尘埃都溅起来了。
“啊!”旁边妇人后知后觉,吓得惊呼,赶紧躲开。
哪儿来的野狗,真吓人。
其他人也纷纷躲避,拍着胸口直呼吓人。
地上的大狗大喘气,眼睛直愣,一时半会儿都没爬起来。
崔六娘四处寻找那几只野狗的踪迹。
她发现那几只野狗身上有伤口,怀疑是被这条大狗给咬了。
最好是处理掉它们,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只是它们跑的快,一溜烟就消失在街道上。
地上大狗挣扎着想要爬起来,谢翀再次捡起石头,想要给其致命一击。
忽然,一个脑满肠肥、五官拥挤的年轻男人跑过来,心疼的趴到大狗面前,“铁头?”
“哎呀,我的铁头啊,谁把你打成这样?”
大狗头上冒血,浑身带伤,看起来是有点凄惨,但前提是要忽略他凶狠的眼神。
“这是你的狗?别过去。”谢翀赶忙开口叫住他。
年轻男人回头,看见谢翀手中的石头,蹭的一下站起来,伸手指着他,“是不是你?是不是你欺负我家铁头的?
你干什么?”
谢翀后退,避开横飞的唾沫,在周围人看热闹的眼神中,大声解释,“你的这狗是疯狗。
我看它乱咬人,才出手制止的。”
“你胡说。”小年轻气的跳脚,小眼睛瞪着谢翀,骂骂咧咧,“什么疯狗,我看你才是疯了。
我家铁头最听话,怎么可能乱咬人。
你在整条街上打听打听,我的铁头有多温顺,别说咬人,就是咬鸡都不敢。”
“莫不是你故意欺负我的狗,然后还找借口诬陷它?”
谢翀看着他身后快要站起来的狗,目光凛冽,“你让开,你这狗疯了,必须得处理掉,不然咬到人就完了。”
小年轻俨然不信谢翀的话,梗着脖子,气势汹汹,“我不让,你看你把我的铁头打成什么样子了,赔钱!”
谢翀看着周围越来越多的人,有所顾虑,“你这狗多少钱,就当我给你买了。”
小年轻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狗,目露不舍,“我不卖。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买了铁头,回去就要将它剥皮下锅,你们这些吃狗肉的混蛋,休想得逞。”
崔六娘皱眉,走上前来,警惕的开口,“小兄弟,你冷静一下。
你仔细看看,你这狗的眼神是不是红的。
它已经是疯狗了,得赶紧处理掉。”
小年轻叉腰,颇有土匪气质,凶狠瞪着夫妇二人, “胡说八道,我家铁头好好的,怎么可能会成疯狗。
你们两口子,一唱一和,想骗我的狗,没门。
赶紧赔钱,我要带我家铁头看大夫去。”
谢翀拧眉,脑子快速一转。
他看着眼前之人,从袖子里掏出一块银子,“那你自己过来拿。”
为今之计,先安抚他,然后再趁机处理那条狗。
不能让其活着继续伤人。
小年轻一拂袖子,很是不屑的模样,神色倨傲,“才这么点?你打发乞丐呢?
我可告诉你,我家铁头金贵着呢,没有一百两,你别想走。”
“……”谢翀眉心一跳,看着已经站起来的大狗,拿着石头的手蠢蠢欲动,“我跟你说,快过来,你的狗要咬人了。”
胡搅蛮缠。
真是良言难劝绝路人。
“呸,你咬人我家铁头都不会咬人。”小年轻气的跳脚,甚是无礼的回怼谢翀,然后将袖子一捞,把自己胳膊放在大狗面前,“铁头,来来来,来咬我。”
大狗晃了晃脑袋,暂时没有动。
小年轻见状,眼神挑衅,心高气傲的冲谢翀他们显摆道,“看见了,我家铁头可不是什么没教养的狗,胡乱咬人。
我把胳膊伸到它面前它都不……”
不………
话音未落,大狗已经一口咬在他胳膊上,狠狠一口,鲜血直接飙了出来。
小年轻一愣,没有第一时间呼喊,而是僵硬转头盯着旁边咬他的狗,见它双目猩红,尾巴低垂,他先是心跳加剧,然后痛意翻涌,才从嗓子里挤出一声,“不……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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