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也好,不恨也罢,那都是上一代的事了,不是吗?”
面对左春花的反问,赵嫣然低头思索两秒,忽然释然地笑起来,“你说得对,那都是上一代的事了。”
左春花怕,就怕赵嫣然因为上一代的事情将自己给绊住。
要知道,在这个时代,将伦理纲常看得十分紧要,亲自把自己的父亲送上断头台,即便她的父亲犯了十恶不赦的大罪,她也要忍受其他人非议的目光。
只要赵嫣然能够过得去自己心里这一关,那左春花就放心了。
马车晃晃悠悠地朝晏府行驶,行至晏府,也不过午时。
日头高高地悬在头顶上照着,照着看似平静的京都城。
皇宫里发生的一切,传不到寻常百姓的耳朵里,尤其是在皇帝下令,对于皇后和赵宰相私通一事必须三缄其口,倘若谁说出去半个字,便人头落地后,即便今日宫闱之内的事会被传出去,也不全不实了。
虽然红毯已经撤了,街上的喜庆犹在,红灯笼挨着红灯笼,人挤着人,她们从街上过时,依稀能听见夹杂在商贩叫卖中的,对这场婚事的议论。
宫中的变故他们尚不知,只兴致勃勃地讨论,宰相搭上太子这枝高枝,怕往后更加地权势滔天了。
马车里的人仍着一袭红衣,听见那些话,只觉得刺耳。
无端地,左春花忽然听见一声,“我和大皇子都是他的孩子,他又怎么狠得下心让我们俩同时有悖人伦呢?”
这一句话轻飘飘的,像是一片羽毛在左春花耳边飘过,听得人恍惚,她看向赵嫣然,赵嫣然仍然木木地望着窗外,仿佛刚刚什么都没有说过。
这个问题,她或许问的不是左春花,而是自己,细究起答案来,真相过于伤人,左春花猜她不想听,便权当没有听到。
马车三转九绕,一绕进晏府所在的胡同,左春花便看到,在晏府门口有一个熟悉的人影正在焦急地等待着,那人不是旁人,正是卢氏。
卢氏清楚今日一入宫,晏适等人不成功、便成仁,所以自三人离家的那一刻起,她就在大门口等待。
人生中没有哪一刻,让卢氏觉得比现在还要漫长且煎熬了。
当她看见晏适骑着大马,身后跟着家中的马车,平安朝自己走来时,绷着的心瞬间放松,莫名便掉下两滴泪珠来,快步相迎。
她这个样子,要是让不知道的看见,还以为她和晏适等人分别了已经三年五载,故而才这般思念、激动。
“事情办得怎么样?”卢氏一临近晏适,便迫不及待地问。
“当年赵贼和皇后合伙陷害父亲,构陷他通敌叛国的事情,陛下已经知道了。”晏适跳下马,一边将缰绳递给随行的小厮,一边高兴地把宫内发生的事情说明。
他掐头去尾,只挑重点说,三言两语,就让卢氏知道威远侯府的冤屈已经基本洗刷,只等着京都衙门将当年参与此事的人全部缉拿归案,便可以昭告天下,彻底还晏家、还晏适的父亲清白了。
卢氏激动地热泪盈眶,将双手合十,立于胸前,虔诚地冲东方拜了三拜,她激动地热泪盈眶,边拜边感激:
“感谢上苍,感谢上苍终于还了威远侯清白,让恶人遭殃!上苍有眼,上苍有眼啊!”
晏适的马儿是要比左春花的马车快一些的,他回头看到马车也到了,把卢氏拉到一旁,因清楚卢氏究竟有多么恨赵家,心里打起鼓,小声说:
“娘,还有一件事我得知会你。”
“什么事你尽管说。”卢氏现在高兴,说出的话也痛快。
“是这样的,赵家虽然被抄家了,但是赵嫣然因为主动提供证据并指认赵贼,故而陛下网开一面,饶她无罪。我瞧她可怜,所以将她带回来了。”
晏适没敢说是左春花要求的,尽管卢氏向来体贴,可想到赵嫣然毕竟是仇人之女,如果说是左春花要将其带回府,怕卢氏因此不高兴,和左春花生了嫌隙,才说是自己的意思。
卢氏脸果然耷拉下来,不高兴地问:“适儿,你不会真的和这个赵嫣然有点儿什么牵扯瓜葛吧?”
“如果你真的对她有什么不该有的想法,我劝你赶紧打消心思!”
“娘,您想到哪儿去了,我是那种人吗?我真的只是单纯地看她可怜,想着她一个弱女子,倘若流落街头,还不知道要遭遇什么,您不是常教育我要与人为善吧?”
“这事我已经和春花商量过了,春花同意了,我才把人带回来了。”
“春花真的同意了?”见晏适点头,卢氏心里擂的小鼓才渐歇,“既然春花都同意了,那我没什么意见。”
适时马车在府外停下,左春花先跳下马车,又把赵嫣然搀扶下来。
她拉着赵嫣然的手,来到卢氏面前,还在为难要怎么向卢氏开口时,卢氏便先道:
“适儿都已经跟我说过了,咱们府虽然比不上宰相府,但多余的房间还是有的。赵小姐,我住的小院里还空置了一间厢房,你先委屈几天,等到咱们搬回威远侯府,再收拾一处单独的院子给你,你觉得如何?”
赵嫣然是知书识礼的,她忙谢过卢氏,又说:
“夫人,现在我已经不是宰相府的小姐了,往后您也不用一口一个赵小姐的称呼我,如果你们不嫌弃,就唤我嫣然吧。”
“好啊。”左春花见卢氏并不是很热切,忙笑眯眯地答道,“我们两个年龄相仿,往后你也甭一口一个晏夫人的称呼我,生分,咱们以后就像是姐妹一样,跟娘她们一样,喊我春花就成。”
卢氏不是刻薄的人,说不出刻薄的话,她虽然因为赵宰相的缘故,不喜欢赵嫣然,但也只是表现得不热情而已。
她心里嘀咕着“姐姐妹妹,我的傻春花,别叫着叫着真成了姐妹”,借口去收拾厢房,拉着晏适先进了家门。
一进家门,便冲晏适劈头盖脸一同教训,说的无非是她虽然答应让赵嫣然留下了,但仇人之女,倘若要当真成为一家人,莫说是她,就算是九泉下的威远侯和侯夫人都是不认的,那晏适注意分寸,别做出过火的事来。
晏适晓得她还是误会了,哭笑不得地继续解释自己和赵嫣然真的没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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