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的太多了，心又不在我们这儿，留着他，是个后患。”
似乎知道闵炳要说什么，二皇子漠然道。
“可是殿下您也不该……”闵炳骇然地看着地上的尸体，“他乃是朝中重臣，有一半的京官曾在他的膝下蒙学过，你就这么把他杀了，恐怕……”
“杀……杀人了……杀人了——！”
闵炳话还没说话，便听门外响起哆嗦的尖叫声，原来是元府的家丁想来通报，官兵正在搜查自家院子，一来到后厅，便正好撞见二皇子杀人。
家丁惊悚地转身欲逃，二皇子手疾眼快，将剑从元老尸体上拔出，往前一掷，利剑再次精准地将家丁胸膛穿透，钉在地上！
“怕什么。”他面无表情道，“那个姓韩的肯定被藏在了元府，不过他到底被藏在哪里已经不要紧了，人已经杀了，咱们索性一不做，二不休！”
他说着，拔腿就朝外走，边走边吩咐身边人：“府里的，不论男女老幼，只要是活的，全部杀了，一个不留！杀完之后点把火，把元府烧了，对外就宣称元家失火，一家老少无一幸免。”
闵炳到底是不忍，忍不住劝道：“他们并不知道什么，殿下，咱们……”
“你就是太心慈手软了。”似乎又知道他要说什么，二皇子冷眼扫过来，教训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今日我不杀他们，来日他们就有可能成为我的绊脚石！”
“再说，我这样做也是为了你好，如果当日兵变的真相传出去，只怕会对你不利，闵炳，我是当真不忍让你被人戳鼻梁骨，忍受那些常人不能忍的流言蜚语。”
闵炳看着二皇子，到了嘴边的话，终归是咽回肚子里。
偌大元府，三世同堂，今日在府内的，光是家中女眷就有几十，仆人更是不计其数！
元府管家刚刚把韩大人带进暗室，便听见暗室外四下奔逃、嘈杂求救、尖叫声等。
“外面怎么了？”韩大人不免好奇。
管家支着耳朵细听了一会儿，越听越觉得情况不对劲，他小声嘱咐韩大人在里头躲好，不要发出声响来，自个则蹑手蹑脚地把通往外界的门打开一条缝。
他的眼睛手指宽的缝里往外瞄，正瞄见官兵打扮的人正手持利刃，肆意砍杀家中人。他吓得忙把暗门关紧锁牢，用手紧紧捂住嘴巴，以防发出声音来，紧张地往后退。
韩大人见他这幅样子，更加纳闷地问：“外面怎么了？”
半晌，管家才从惊吓中回过神来，哆哆嗦嗦地，小声说道：“一群官兵在、在杀人……”
韩大人听这话也愣住，随即他便明白了，忙捶胸忏悔哀痛道：“一定是因为我，一定是因为我！是我害了你们元家啊！”
说着，他便要往外走，被管家抱腰死死拦住。
管家在元老身边待了这么多年，被元老调教的，到底是比寻常人要聪慧镇定许多。
“瞧外面的情形，我家老爷多半已经遇难了，倘若老爷还活着，他们绝不敢在家中肆意屠杀！韩大人，你此刻出去也无济于事，只会白白送了性命啊！”
“那我该怎么办？”韩大人哭道。
管家思索良久，咬牙切齿道：“二皇子心狠手辣，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先是设计坑杀同胞，如今又杀我元家一家，此仇此恨，如何能忍？”
他看着韩大人的眼睛，问道：“我且问你，如果有机会，你可否愿意将他所作的一切，悉数呈报给陛下？”
韩大人亦是一咬牙、一狠心，道：“我如今已然是没有了活路，横竖都是一死，若是能够让陛下知道实情，让敖庚这个混账伏法、得到应有的惩罚，为六皇子报仇雪恨，有什么事是我不能做的！”
但随即，狠色便从他的脸上褪去，他垂头丧气地倚在潮湿的土墙上，唉声叹息道：
“可现在有一大半的朝臣，已经是二皇子一党的人，剩余的那些人，多半为了明哲保身，也不会理会这事，与我交好的，现在个个避我如洪水猛兽，其余人，只怕我一露头，就会立马把我的消息泄露给二皇子，想要把真相递到陛下那里，难呀……”
是啊，难啊……
闻言，管家双眼也变得黯然无光，俩人皆颓废地倚在土墙之上，良久，韩大人眼神中慢慢迸出光来：
“五皇子！如果我们能够见到五皇子，此事或许可行！”
“五皇子？”管家想起印象中那个沉默寡言的少年，“可行吗？”
“可不可行的，如今他是唯一有可能帮我们的人了，除了他之外，没有其他人选。”
“可是咱们要怎么才能够见到他？”
管家仍垂头丧气，在他看来，皇子府那么高的门楣，岂是自己一个奴仆想进，就能进得去；皇子这般高贵的身份，又岂是自己想见就能见的？
“见到五皇子或许难，但是五皇子和礼部侍郎晏适晏大人乃是表兄弟，关系亲密，据我所知，晏适有一发妻，最是重情重义，她在朱雀大街开了一家酒楼，名为醉仙楼，如果咱们自称是她老家同乡，去醉仙楼寻她，或许能够见到她。”
“可行吗？”
“行不行的，只能试一试了。”韩大人低着脑袋，沉思道，“只是现在满大街都是我的通缉令，如果我一露面，肯定就会被发现，此事只能拜托你了。”
“行！”元管家略做思索，咬牙答应下来。
此时距离俩人躲进暗室已经过去了大半个时辰，暗室之外，该烧的、能烧的，差不多已经烧完了。
后院的火仍旧熊熊地烧着，通天的火势，只因为那些官兵围着，才没有人敢来问、敢来救。
也幸亏元府暗室的位置建的巧妙，以假山作为遮掩，围着假山的，乃是一条从府上穿过的溪流，有水隔断，火势才没蔓延到暗室中去。
不然，即便起不了火，那些浓烟也会将俩人呛死在暗室内，偌大元府，便真真一个活口也不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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