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夫人满口都是笃定的说着。
谢轻澜承认,若不是被内宅给局限住了,以侯夫人这番本事,定然会在其他更高的层面取得自己的辉煌成就。
是内宅困死了她的一生!
“母亲好眼力。”谢轻澜笑的发苦,她到情愿侯夫人并没有发现她的这些小心机。
其是她比任何人想象中的还要理智,早在一开始魏叙出现在浮云院的时候,她就已经注意到事情的不对劲了。
无论是魏叙衣摆下没有处理过的血迹,还是他手中摇曳生姿的菖蒲草,每一个细节都在提醒着她巨变的来临,只是她没想到这场大局之下只是牺牲了一个赵一漾。
所有人都还安然无恙,哪怕是他们一直下套准备扑捉的苏家父子,哪怕是一直祸乱朝纲,为祸百姓的太后娘娘。
他们每一个人都活得好好,只牺牲了赵一漾和她的两个孩子……
她早在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只是晃了一下神,其实很快就清醒了过来,无边无际的疼痛压着她的心脏,其实那个时候的她比以往的她更加理智。
她就是为了等侯夫人到来。
“母亲,那您应该也猜到了,我此番做下这个局,其实也有赌的成分。”
“若是今日您进门之后说的就是替魏叙求情的话,恐怕这些时日以来你我之间的情分,便就要到此为止了。”
谢轻澜叹了一口气,看上去精神终于好了一些,这间屋子里并没有桌椅板凳,甚至连柜子等各类家具全都没有。
那是她之前为了养那些花草,侯夫人特意在这里给她腾出来的地方。
既然没有地方坐,婆媳二人心意相通,索性一起席地而坐。
“我知说这些话很绝情,但是我知道,母亲一定理解我的心思。”
她脾气直,不喜欢拐弯抹角,嫁入魏家以后之所以能跟侯夫人脾气相投,最重要的一个原因便是她们性子也一样。
虽然她们之间也摆弄过一些阴谋手段,可每一次也都是有前提的,在别人不招惹她们的情况下,她们绝对不会主动去害人。
侯夫人自然明白她的心思,在魏家这种地方,能再来谢轻澜这样一个人,是她从始至终都没有想到过的。
这大半年以来,她更是真切的认透了自己以为多么霁月光风儿子的本性。
魏家人,骨子里就透着自私自力。
哪怕这个儿子是那个人的孩子。
侯夫人眼神里闪烁着触动,而后朝着谢轻澜扬起来一个笑脸:“从你进门那日起,我便喜欢上你了,你我之间虽是婆媳之名,但更像是好友,你有什么想法尽管可以告诉我,只要我能帮的,一定帮你。”
有了侯夫人这句话,谢轻澜原本还有些仓皇的心,终于安稳了下来。
“母亲,那我便不矫情什么了。”
“我想离开魏家,我想跟魏叙和离!”
将自己的想法和盘托出以后,谢轻澜的心终于大定,她再次抬眸看向侯夫人的时候,眼神里面已经是一片清明。
侯夫人似乎对她这个想法并没有太多的震惊,她只是叹了口气,了然道。
“其实早在乔星然一次次闹事,搅和着魏瑗将家里弄的乌烟瘴气时,我就已经猜到了这个结局。”
“你们二人之间的婚事本就是侯爷与谢丞相之间的交易,虽然有陛下的圣旨赐婚,但也不见得陛下就是真心实意的。”
“只是我并没有想到,这一日来的竟然那么早,如今外面的世界风雨飘摇,你若是真的想要离开,我自然可以帮你,但是往后余生的日子,你一个人该怎么做?”
侯夫人的话字字珠玑,全是为了谢轻澜考虑,并没有藏私。
“在很多年前,在我与他之间发生了这种事情以后,我也曾想过无数次想要和离,哪怕是被他休弃,我都只想离开这一个念头,我的娘家已经给了我最大的鼓励。”
“我的哥哥们个个都是朝中名将,他们是我最硬的靠山,可当我提起这件事情的时候,他们却一个个的都犹豫了。”
“和离之事并不容易,山高且水长,想将两个人分开不难,难的是以后,男人可以停妻再娶,可以三妻四妾,可以在外面养无数个小的,有权有势的可以抢占别人的妻子,没脸没皮的还敢觊觎自己的女儿。”
“我们想要的不过是一个和离,一个可以分开的机会,只不过是想要崇尚自由而已,却要面对千夫所指,面对世人的不理解,挺的笔直的脊梁骨会被人扎刀子。”
“轻轻,我怕你受不住。”
和离对一个女子来说,要背负的东西实在是太重了,但凡你要是透露出来一丁点自己是和离过的,被休弃的,从前对你再好的人,眼神里也会透露出来鄙夷。
最可恨的不是男人的鄙夷,是来自她们女人之前自己的内斗,明明是“未经他人苦,莫劝人善良”,可天底下真的能明白这句话意思的人,又有几个?
女子苦习俗久矣。
当日魏叙和谢轻澜成亲时,魏家小辈搞出来的那些恶心事,大婚之夜以闹洞房的习俗为理由,光明正大行龌龊之事依然历历在目,谢轻澜的心和身体都受了创伤。
甚至九死一生,差点没被救回来。
可如今,时间才过去多久,又有几个人还记得那些魏家少年做的事情。
明明是同一件事情,谢轻澜还是受害人,人们却只记得谢轻澜大婚之日受辱,差点命赴黄泉,清白不保,谈论起这件事情的时候,还往往带着隐晦的眼神。
“母亲真心为我考虑,我自然是知晓的,可是母亲,我没有办法,因为别人的闲言碎语,就将自己困顿于这个宅院里一辈子,曾经的每一次我也曾幻想过和魏叙这样走下去,哪怕他偏爱乔星然又如何,只要我还是他的正妻,乔星然就蹦跶不起来。”
“可今日,现实告诉我,我和魏叙之间,隔着茫茫银河,并不是一句坚持下去就可以的,赵一漾是我的至交好友,或者说她就是我生命中的一部分。”
她实在没有办法跟魏叙再和平相处下去,他们之间始终隔着三条活生生的人命,永远都隔着一个赵一漾。
“母亲,我这很疼很疼,疼的我喘不上气来,疼的我发昏,疼的我要死。”
“嘉月离开的时候,他告诉我要知道什么是大局,不能因为我个人的小情小爱,去毁掉他的宏观伟绩。”
“他不让我去找谢家报仇,他给我扯谢煜阳的重要性,如今又轮到赵一漾,下一个是谁呢,岑妤安还是我自己?”
谢轻澜戳着自己心口的位置,崩溃的泪水在她眼窝里往外掉,一颗,两颗……
大颗大颗的眼泪都砸在了侯夫人的手上,她用手绢去给谢轻澜擦眼泪,可总是擦不干净,又有新的眼泪冒了出来。
她懂谢轻澜的感受。
因为当年,她也是这样看着苍素凝离开的,与魏岁行之间彻底破灭。
“既然没有办法了,那便离开吧,轻轻啊,你比我的条件好,起码你没有谢家的后顾之忧,我的哥哥与父母是我的牵挂。”
就是因为她知道从前他们疼她爱她都是真的,所以在面对自己想要和离,全家人都阻止的情况之下,她只能一忍再忍。
“这个东西你拿着,我想日后你总会用到的,关键时候亦可以保你一命。”
侯夫人从自己的衣襟中,扯出来一块玉佩,精雕细琢的玉佩上面,并没有雕刻太多的纹样,只有一条盘踞的龙栩栩如生。
“它,可以让你见到你想见的人。”
侯夫人意有所指,不等谢轻澜拒绝,已经将玉佩挂在了她的脖颈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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