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德市、乐普市、石港镇张里村！
别墅小区建好后，张怀洛一家并没有搬到别墅小区居住，仍然住在父亲留下来的中不中西不西的小院。
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当初要建别墅小区就是想着自己和全村都住上新房子，但建好后却不愿意去了，觉得住在这里挺舒服。
张怀洛坐在一口陶土做的鱼缸旁，惬意的看着缸中鱼儿肆意游动，鱼儿捕鱼时，心中也有着说不上来的快感。
嗯，大概还就是传说中的投喂感了。
"爸爸！"
带着奶香的呼唤撞碎一院宁静。四岁的张幼幼像只花蝴蝶扑到鱼缸前，粉藕似的小胳膊扒着缸沿，水红色公主裙沾上了斑驳青苔。
"幼儿园的滑梯会咬人！"小姑娘鼓着腮帮子告状，睫毛上还挂着两颗要落不落的泪珠，"昨天它吃掉我的蝴蝶结，今天还想吃我的新发卡！"
张怀洛一阵好笑，什么滑梯会咬人，吃蝴蝶结，新发卡，不过都是女儿不想上幼儿园的借口。
他将女儿抱到膝头，嗅着她发间甜丝丝的牛奶味，这时远处传来高跟鞋敲击青石板的脆响，林秋秋抱着识字卡转过院子门口的葡萄架，月白色旗袍衬得腰肢盈盈一握，晨露在她乌黑的长发上凝成细钻，行走时像拖着条星河。
老婆依然是这么的美丽。
"张幼幼同学，这是你本周第三次逃学了。"美人蹙眉时眼尾微扬，却在对上丈夫促狭的目光时破了功，一本正经的训斥变成含嗔带笑的埋怨："你就惯着她吧。"
张怀洛脸上的笑容顿时凝固。
光我啥事。
我什么都没有说啊。
张怀洛用下巴蹭蹭女儿柔软的发顶："我们幼幼是属小狐狸的，该在田野里撒欢的年纪，何必关在水泥笼子里？"
话音未落，小丫头立刻在他颈窝蹭出朵笑涡，嫩生生的小手晃着他衣领撒娇："爸爸最好了！"
林秋秋竖起眉头，"现在幼幼应该坐在教室里学画画，你非要让她当野孩子？"
鱼缸里突然溅起水花，锦鲤甩尾跃出水面。张怀洛望着惊散的鱼群轻笑："野孩子就野孩子呗，钱她爹给她挣了，她只要不赌，一天花一万，花几百年都花不完，她快乐就好了。"
"可是..."林秋秋还要说什么，手机铃声突然刺破庭院的宁静。
张怀洛拿出手机瞥见来电显示上的洪昌区号，食指竖在唇边做了个噤声手势。当他按下接听键时，林秋秋也带着张幼幼走到一边去了。
"张董，陈市长希望能与您面谈晶科能源的事。"秘书的声音像被砂纸磨过，"您看明天上午十点..."
张怀洛陷入沉默，心中有着说不上来的滋味。
这个高高在上的市长，全江南省最年轻的正厅级干部，终于终于向他弯下腰。
"替我转告陈市长。"张怀洛折了片竹叶逗弄缸中游鱼，看着它们争相跃出水面，"不过我这几天要陪女儿捉蟋蟀，若市长先生不嫌乡野粗陋，倒是可以来喝杯新茶。"
电话那头传来纸张翻动的沙沙声，接着是压低嗓音的询问。片刻后秘书再度开口："市长说可以派车接您来市里，不会耽误您太久。"
鱼缸水面映出张怀洛勾起的唇角："陈市长若是着急，不妨来尝尝我们石港镇新酿的桂花酒。"
两百公里外的市政府大楼市长办公室里，坐在办公椅上的陈耀文听着座机电话里的声音，手青筋暴起攥紧拳头。
这个曾被他一句话丢掉工作的人，如今竟要他像条丧家犬般上门求饶。
罢了，继续忍！
两个小时后，奥迪A6L驶入张里大道（石港镇通往张里村双向五车道）。
虽然距离张里村还有些许路，但陈耀文隔着车窗已经可以看见前方矗立在山前河旁的两座大厦以及还在施工的许多高楼住宅楼。
他看着那两座玻璃大厦，思绪不禁飘到了一年半以前，谁能想到呢，曾经那个骑着摩托，一本正经向他敬礼要求出示驾驶证的小交警，如今成为了江南省风云人物，高楼大厦拔地而起。
若可以重来，他一定不会计较那件事。
或许那样的话....
"市长，到了。"
秘书的提醒将他拽回现实。
陈耀文深吸一口气，打开车门走下车，老宅院门虚掩着，他伸手推门的瞬间听见瓷器相碰的清响。
张怀洛正坐在石桌旁摆弄茶具，紫砂壶嘴冒着袅袅热气，见到陈耀文进来也不起身，只抬手指了指石凳："陈市长来得巧，头道茶刚醒好。"
暮色中传来孩童嬉闹声，陈耀文看见穿粉色卫衣的小姑娘举着风车跑过月洞门，张怀洛斟茶的手稳稳当当："让您见笑了，小女最近逃学成瘾。"
"张董倒是清闲。"陈耀文一步步走到张怀洛面前，不请自坐，他盯着石桌上那道茶汤划出的水痕，淡淡说道：“张董真是了不起，距离我们上次见面，才不过一年半。”
“是啊，才过了一年半，很多事情都改变了。”张怀洛笑着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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