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衍的语气口吻都很平缓，他何尝不是在提醒他自己。
丫头还小，得忍着点。
还小，所以不让喝酒吗？季小艾心底有些暖，这股暖意甚至超过了她想喝酒的念头。
看着严衍手中特地换上的果汁，她转身从后方的宴会桌上端起来一杯粉色的香槟，把严衍的手中的果汁换了出来，笑晏晏的说，“你还是喝这个吧，我等一年再喝就是。”
粉色的果汁，被换成了粉色的香槟，严衍送到嘴边喝了小口，“嗯。”
心满意足的喝着手中的果汁，不再惦记身后的散发着诱人香味的各种酒，季小艾这才想起来个不对劲的点。
凭什么严衍准不准的？
她总不能一年之后，还在扮演严衍的女朋友吧？
季小艾转头看向严衍，想开口说话，可现在已然是过了那个说话的点，她怎么说，说什么都不合适。
想到这上面，她不免又联想到了别的，把手中的果汁送到嘴边喝了小口，“从昨晚到现在，你没什么要问我的吗？”
严衍看向季小艾的眼神中，玩狎多过疑惑，“问你什么？”
“问……没什么。”
之前她和姜潮一起喝了个咖啡，被他瞧见了，他不是都问这问那的。按理说，她和许琛这事可比姜潮一起喝个咖啡大多了，怎么他什么都不问了？
上不上，下不下的话堵在嗓子眼，实在是太难受了。还好，没等季小艾难受两分钟，岛上的音乐换了，明亮的灯光也随之暗沉了下来，换成了使人迷离的蓝色。
周围的一切在这样的灯光下，都变得朦胧模糊起来。
有轻微的夜盲。季小艾手一只手揉着眼睛，一只手在眼前挥舞着想努力适应突变的环境，“严衍？”
没等那只小手在空中挥舞的手动几下，就被从身侧伸过来的一只手抓住，拉到了那双手主人的跟前。
“我在。”
许是夜色和灯光都太过暗沉，严衍平常的声音，都让季小艾听出了几分温柔味道。
温柔是让人沉沦的东西，出现在她和严衍之间，似乎有点不合适。
季小艾把手抽离出来，往旁边动了动，转而抓住了严衍的西装衣角，“我……我这样抓一会你衣服就好。”
手中蓦地空了，严衍隔了小会，才把手收回身侧，“嗯。”
刚刚那种感觉，这丫头是故意的。
想和他拉远关系？
怎么能让她得逞。
差不多适应了此刻的光线，季小艾还没缓缓，就见到有个中年男人领着她的女伴，朝着她和严衍这边走了过来。
警觉的扯着手中的衣角晃了晃，“那两个人，是不是打算过来找你？”
通明透亮的高脚玻璃杯在严衍手中，宛如一件艺术品，引人注目。他没抬眸看，只是专注的晃着杯中的香槟，“大概。”
大概？
在季小艾看来，那两人的眼神畏缩、讨好，分明就是冲着严衍来的。即算不是肯定，是大概，她也该要进入严衍女朋友这个角色了。
挥去心里的那些疙瘩，深吸口气，季小艾回到严衍身侧，故作亲密的挽住了严衍的手臂，脸上带上了嫣然的笑意。
“之前都没人过来，怎么突然就有人来了？”
先前不想被打扰，严衍把“生人勿近”这个词融入了周身强大的气场里。再有人想攀谈巴结，也不敢贸然往枪口上撞。
偏偏某个小家伙太闲了，就不老实，总想逃。
只需要收收气场，总会有些烦人的苍蝇会黏上来。
“小艾在怀疑什么？”
视线从严衍的脸上扫过，季小艾被严衍这么一问，心头那点怀疑严衍的小心思瞬间无影无踪。想来也没道理，普通人都不乐意花时间来应付巴结自己的人，严衍就更别说了。
季小艾尽职尽责的紧挨着严衍，扮演出来一副亲密的模样，“我能怀疑什么，就随口好奇一句。”
说话间，那个男人领着女伴已然走到了严衍面前。
中年男人大肚便便的，发福的脸上满是油腻腻的光。端起酒杯直朝严衍伸过去，“李某久仰严总大名，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后生可畏啊。”
眼见男人的酒杯就要碰上严衍的杯子，严衍稍抬手，从容的把两个即将碰上的高脚杯错开来，视线也跟着落到了中年男人身旁的女伴身上，“李总，你身边这位置次次站的人都不一样，你太太估计还不知道吧？”
年近五十的中年男人脸上略微有些发窘，立即松开了紧搂住身旁女伴的腰肢的手，笑眯眯讨好到，“严总说笑了，我夫人不喜出席这种场面，李某只能出此下策，找个临时的女伴罢了。”
说完，都没等严衍的回答，吃瘪的中年男人慌张得连女伴都不领了，直接转身，灰溜溜的离开了。
“小心眼成这样，也是没谁了。”季小艾屈着手指，敲着玻璃杯杯身，漫不经心的望着跑远的中年男人，小声吐槽到。
视线里的寒芒散去，严衍半侧身，捏了把季小艾的脸，“又被你知道什么了？”
“严总果真是一点亏都吃不得，‘后生可畏’让人嘴上占占便宜都不让。”
季小艾双手抱着杯子，杯沿平行到唇的高度，却没有贴上唇。就着这个姿势，严衍手滑过蓝色礼服的裙摆，落到了季小艾身后酒桌上，控制相近的距离，停在了玻璃杯这一侧，“我严衍的便宜不是谁想占就能占的。”
被玻璃杯挡住了小半张脸，眼睛的存在感被无线放大，季小艾对严衍的这双眼睛一直是招架不住的。
眨着眼睛，她有点点慌，“这话说得，哪有人乐意给别人占便宜的。”
“小艾占，乐意。”
伴着舒缓的蓝调，严衍的声音低沉得额外撩拨人。
季小艾悄悄撤回一只手，覆上自己心脏的位置，她能感觉得到她的心跳在不可控的加速，怦怦直跳。
从未有过这种感受，有点奇怪。
眸子里蒙上了潋滟的水雾，季小艾的眼神透露着无措，“你离我远点，隔这么近，你把我的氧气全都抢走了。”
严衍自诩不凡，但他还真是头次知道自己有这么大的本事。
把她的氧气抢走了？
无中生有、天马行空的指控，令严衍不快。可，当他瞥见季小艾落在胸口上的手时，不快消失得无影无踪。
趁着玻璃杯另一侧的人走神之际，他抬手轻触了触季小艾紧抓着玻璃杯的手指，“傻丫头。”
忽然能正常呼吸了，季小艾正眼看向前方，果然是严衍已经把距离拉开了。
琢磨着又想拉开和严衍的距离，却正好瞥见了气势汹汹朝她走来的熟悉人影。立马抬手拍了拍身侧人的肩膀，季小艾把严衍落回身侧的手牵着放到自己腰上，“敌人来了，严总长点心。”
闻声，严衍眼帘懒懒的抬起，很快看到了牵着一个男人往这边来的安若素。心安理得的把落在某只小家伙腰上的手收紧，他缓缓开口，“放心，她今天折腾不出来什么花样。”
“你又知道了，看不出来，嘴上说着讨厌，还挺了解她。”
季小艾也是想到什么就直接说了，哪晓得自己此刻的话听起来有多阴阳怪气，活生生的就像是在吃味一样。
到底是看着长大的人，严衍若是否认，说对安若素不了解，倒是在骗人了。
“她比你大个三岁，小我整十岁，看着她长大的，多少知道点。”
听着严衍正经的语气，季小艾漫不经心的咕哝着，“那她得是喜欢你多久了？除了脾气和性格，她倒是挺漂亮的，你就真没一点心动？”
手在怀里人的腰上轻掐了下，严衍双眉拧成了疙瘩，“她喜欢我久，我就该对她心动？”
季小艾瞬间崩直了整个上半身，“我就走个程序，按照正常人的思路问一下，你掐我做什么？”
“我这个人，吃不得一点亏。你问的问题坏了我心情，总得容我找点平衡。”
严衍掐得并不重，但是他的手是凉的，在这温度偏高的大环境下，季小艾只觉得自己刚刚腰上被他碰过的那块，还隐约有点凉。
“掐我一下让你找回平衡了？”
勾唇没否认也没承认，严衍答非所问，“她不喜欢我。”
贴上唇边的杯子，刚倾斜一点点，严衍的答案令季小艾赶忙把手手的杯子端平了，“她不喜欢你？你说安若素不喜欢你？”
声音大了些，还没等到严衍给出肯定的回答，身后就传来了当事人本人的声音。
“你这个女人未免也太坏了！你刚刚说了我的名字，我听到了。我就知道背着我，你指不定在阿衍哥哥面前说我多少坏话。”
季小艾：“……”
光顾着和严衍说话，她把正朝着这边走过来的安若素给忘了。
低着头，季小艾把视线投向了严衍，唇张合幅度极小，发出的声音也极小，“怎么办，快想办法，我不要成为那个先挑事的。”
“既要我想办法，那小艾可不准恼。”
“不恼不恼，我保证不恼。乖巧，听话，还会保持沉默。”
猝不及防的偏头靠近，严衍在季小艾的因着急而泛红的脸颊上轻啄了小口。亲完后，还自然而亲昵的拍了下季小艾的头，“是我的错，不该提她，不吃醋了，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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