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一边,顾小北考虑再三还是将女人给送回去。
令人意外的,竟有不少人认识她,所以顾小北很轻松就找到了对方的病房。
3号楼的最靠里的房间,正好被前面一栋楼给挡了个严严实实,采光很不好。
推门进去,一股潮湿的气味扑面而来,呛得顾小北直皱眉毛,这……长时间在这样的房间里生活,就算是正常人身体也熬不住!
她环顾了一眼四周,有一小扇窗户,但被封死了,根本打不开。
顾小北无法,只好将门打开通风,随即将人推,进去,蹲在她的腿边说:“你在这里等我会儿,我回去把身上洗一洗再来找你。”
女人垂眸不语,不知道听见了还是没有听见,反正没有反应。
顾小北没有得到回复,心里闪过一抹失落,垂眸收回视线,站起来要走。
却……被一把抓住了手。
她那双枯树枝一般的手,紧紧地的攥住了顾小北的手,犹如吸附在岩石上的藤壶,牢不可分。
“你……”
顾小北诧异地望着她,眼底划过一抹惊喜。
“你可以听懂我说话是不是?”
像久逢甘露的旅人,充满了生气勃勃。
高兴使得她忘记此时的自己身上全都是红色的涂料,再次蹲了下来,目光灼灼且期待地望着她,勾着嘴角说:“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顾小北,你叫什么?”
不知道为什么,她就很希望能跟对方说话沟通,哪怕就一句都好。
她不着急,目光灼灼地看着她,眼神鼓励对方张开。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她脸上洋溢的笑容也越来越凝滞。
可能……只是应激反应吧。
顾小北抿了抿唇,心中微叹,将两个人交叠在一起的手放在两人眼前,字正腔圆的说:
“松开好不好,我要去把身份洗洗了,一会儿再来陪你好不好。”
女人无反应,顾小北也不气馁,伸出四根手指头,笑着说:“真的不骗你,我发誓,你要不信我们拉钩啊。”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顾小北哄小孩子似的哄她。
但不管她怎么说怎么做,对方都毫无反应,像是死气沉沉的布偶,空有一副肉体。
顾小北的手掌再次收紧了几分,“我……”
她张了张嘴,却发现什么话都是枉然。
对方毫无反应,自己身上也急需处理,不得已,顾小北只好费力将手从她收紧的手指里扒出来,又半抱着将人从轮椅移到床,上,诱哄道:“你先闭上眼睛睡一会儿,等下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就看到我了,好不好?”
这一句女人似乎听懂了,乖巧地闭上眼睛,不过一秒就又睁开,眼神虽然空洞,可分明看着自己的方向。
顾小北:“……”
“噗嗤……”她没忍住笑出了声,这种耍无赖的架势倒是让她想到了一个人,简直跟霍司翊如出一辙。
顾小北乌黑地眼睛盯着她看,忍俊不禁,然后愣住,她终于知道为什么觉得这个女人很熟悉了。
这张脸如果再青春一点,饱满一点,可不就是跟霍司翊差不多,神似。
但再一看,就不那么像了,起码五官没有一点相像的地方,霍司翊是潋滟的双眼皮桃花眼,而面前的女人却是欧式双眼皮,轮廓很深。
这就更是千差万别了。
顾小北按了按自己的眉心,心想自己肯定是太想霍司翊了,所以才会看错。
“闭上眼睛数一千个数,然后,我就回来,好嘛?”
顾小北的声音很轻柔,像一片羽毛从心头扫过。
女人依旧面无表情,眼睛依旧空洞无神,却乖巧的闭上了眼睛。
见状,顾小北也松了口气,弯腰在她的眉间亲了一下,柔声道:“好梦。”然后离开了,轻遮掩上了门。
她刚一走,床,上的女人就睁开眼睛坐了起来,直勾勾地看着手里的东西,触不及防地泪流满面。
枯黄的掌心中间有个小巧的翡翠吊坠,碧绿且通透,一看就价值不菲。
如果顾小北在的话就会发现,这可不就是自己脖子上的那个吗?!
这是当时霍司翊出院的时候送她的,据说是霍老爷子给的礼物,实则是霍司翊顺手牵羊来的帝王绿吊坠。
而现在,这吊坠就在女人的手里,这东西是刚刚顾小北弯腰抱她的时候,她顺手扯下来的,因为握得紧了,掌心被水滴状的棱角给刺破了一个血红印子。
哒哒哒……
门外突然传来一阵细碎凌乱的脚步声。
女人的眼睛骤然瞪大,瑟缩着钻到角落里,用被子将自己给裹了个严严实实。
“起来,该打针了。”张玉珍冷漠的声音响起。
女人抖得更狠了,一个劲的往后退,恨不得能穿过墙退到外面去。
“装什么傻,跟你说话没听见吗?”张玉珍不耐烦道。
“不配合怎么才能好!”
“你们两个过去抓住她,别让她动。”
身后的小护士闻言走上去,女人却拼命地挣扎起来,全身心地抗拒,惨叫着:“啊!啊啊!”
可还是没有逃过。
淡黄色的药水被推入女人的身体里,她渐渐地安静了下来。
……
花费了很大力气才洗掉手上的颜料,顾小北弯腰掬起一把水拍到脸上,正要拿毛巾擦拭的时候,却因为眼角的余光瞥见镜子里的自己时,动作顿了一下。
她伸出去的手收了回来,放到自己光秃秃的脖子上摸了摸,“咦,我的项链呢?”
她送那个阿姨回去的时候还有的来着。
该不会是掉在哪里了吧!
虽然只有一小点点,但也是块价值不菲的帝王绿啊!
顾小北有点方。
慌过之后按着眉心逼迫自己冷静回想,“该不会是忘在了阿哑那里吧。”
时间耽搁的越久越难找回,顾小北衣服也不换了,擦了手就匆忙出门,朝着三号楼过去。
刚走近就觉得气氛有点不太对,紧跟着就看见有两个小护士推着车从阿哑的房间里出来,边走边交谈,“她也是挺能坚持的,这样苟活着还真不如死了算了。”
“可不是嘛,要是我每天打那样的药水精神失常,一早就自杀了。”
“不过她也够可怜的,也不知道得罪了什么人,竟然被这么搞。好好的一个人就成了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那谁知道啊,肯定是我们得罪不起的人。别管那么多了,咱们有钱拿就行。”
“说起来这个,1号楼刚进来的那个女的,是不是也跟她一样?我上次看到小张偷偷往她药水里添东西了。”
“嘘嘘嘘,你小点声别让人听见了,不然惹祸上身就不好了。”
“那怕什么,我还打算去堵她一笔呢,有这种拿钱的好事也不想着咱们,亏得我当初还帮她。”
“你还是算了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现在上面查得可严了,这个十几年了死了也就死了,那个新来了咱别去碰,免得惹得一身腥。”
“那不行……”
两个人聊得起兴,也没有注意到藏在门后的顾小北,渐行渐远。
那两个人是从阿哑的房间里出来的,所以说的肯定是阿哑不会错。
原来阿哑并不是精神病,而是得罪了权贵被整治了才变成这样的!
人心到底险恶成什么样子才能做出这种畜,生不如的事情?!
还有1号楼的,说的是自己吧。
把好好的一个人扔到精神病院里,整日跟精神病人一起生活,不仅如此还在药里动手脚……难怪自己不过就是输了半瓶吊水,就精神恍惚记忆缺失。
大脑因为接受了太多的消息而嗡嗡作响,面色苍白如纸,气得浑身都在发抖。
她不敢想,如果不是自己对药物反应太激烈差点丢了命,是不是也会变成阿哑那个样子,被困在这里活得生不如死。
霍家是吃人的地,所言不假,豪门险恶,她第一次深有体会。
五指攥紧泛着白光,闭上眼睛深吸了好几口气才让自己冷静下来。
她必须得出去,也一定要把阿哑带出去!
又观察了一会儿,确定不会再有人之后,顾小北从藏身的地方出去,飞快朝阿哑的房间走过去。
房门半掩着,还有浓重的药水味道从里面溢散出来,让人很不舒服。
推开门的瞬间,顾小北的眼眶瞬间通红了起来,“阿,阿哑……”
房间里很乱,衣服被子垃圾桶被扔的到处都是,踩在地上,全是泥水脚印,不难看出这里刚刚到底经历了一场什么样的混乱战斗。
如果刚刚是没有灵魂的布偶,现在就是残破垂死的娃娃,上半身摊在床,上,下,半,身垂在地上,肢体不自然地扭曲着,脚边还有泼水的玻璃瓶。
顾小北心脏一揪,连忙跑上去将人扶起来,“阿,阿哑,你还好吗?对不起,我刚才不该离开的。”
如果自己刚刚没有走,肯定能拦住他们。
“你别担心,我带你出去,我们去找徐医生,他肯定有办法的。”
顾小北说着,费力将阿哑搬到轮椅上。
然而转身的瞬间,却发现有个人站在门前,手里拿着一支大拇指粗的针筒,满脸狰狞,“我说这个女人怎么可能自己回来,原来是有个老鼠帮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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