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小北顿了一下，凝视着霍司翊，浓黑的眼睛里浸满情绪。
“老婆……”霍司翊的唇角抿了抿，握住她的手。
他一出声，顾小北也意识到自己没有控制好情绪，闭上眼睛缓了一下，扯着嘴角挤出一抹笑，道：“我没事。”
这可一点也不像是没事的事情。
其实他一点也不介意顾小北多依靠他一点，哪怕是凶巴巴的说一定要伤害她的人好看，都可以。
霍司翊握住顾小北的手指紧了紧，拉着她的手放在自己的侧脸上，坚定且诚挚地看着她，“老婆，要是有人欺负你了，不开心了，你都要跟司翊说，司翊一定，一定，一定帮你出气！”
说话时候那认真且信誓旦旦的模样，的确是给顾小北带来了不小的冲击，差点就信了。
知道他是在哄自己，让自己心情好点，顾小北也不好再绷着脸，嘴角弯弯地嗔骂了一句：“小傻子。”
你就这样就好了，保持一刻天真的心，永远也不要看见黑暗里的污，秽。
又被骂了一句‘小傻子’，这一次霍司翊没有反驳，炙热且澄澈的眼睛直直地盯着她看，墨色的眼底似乎翻滚着风起云涌，有什么在蠢蠢欲动。
但当顾小北再去看时，又是一片深邃平静，宛若浩瀚星河将人吸进去。
顾小北竟不敢跟他对视，微红着脸移开了视线，轻咳一声转移开话题：“阿哑怎么样了？”
原本她是一直在跟对方视频的，不巧的是对方刚一说找到了，霍司翊的手机就没有电了，恰好又赶到霍老爷子过来，她就把这事情放在一边的。
阿哑应该被救出来了吧……
顾小北目光灼灼地看着霍司翊，心情忐忑且期待。
该来的终究是会来，不管怎么瞒着都无济于事。
霍司翊深深地看着顾小北，沉声道：“阿哑被救出来了。”
“那就好。”顾小北松了口气。
“但情况不太好……”
可霍司翊接下来的一句话却将她再次打入谷底，面色瞬间白到透明，哑声道：“……她，怎么了？”
“……在医院。”
霍司翊斟酌了一下，还是选择避重就轻，没有提阿哑昏迷不醒的事情，害怕顾小北一着急就不顾自己冲过去。
怔愣许久，顾小北才找到自己的声音，深吸一口气，“哪家医院？”
“就近送往了泗水区的医院，等情况稳定下来司翊会给她找最好的医院最好的医生，一定会没事的，老婆你别多想。”
霍司翊安慰她。
明明就是很稚嫩很稚嫩的声音，却让此时的顾小北觉得莫名安心。
她抓住霍司翊的衣襟，将头埋在他的胸口前，呜咽着说了一声：“谢谢你。”
霍司翊叹气，揉着她的头发暗道，傻丫头。
……
阿哑虽然被救出来了，但情况很危险，大剂量的精神药物让她的心脏几度停止跳动，将医护人员吓得不轻。
最后虽然捡回了一条命，却昏迷不醒，甚至被医生判定醒来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人还在重症监护室里，不敢移动转院，便只好将权威医生请过去就诊，几乎所有人得出的结论都差不多，醒来的可能性不足10%。
这些事情霍司翊不敢跟顾小北说，怕她受不了刺激。
泗水区精神病院因为非法关押收留正常人证据确凿，该关押的关押，该判刑的判刑。
不过因为张玉珍咬紧了说医疗事故，不承认收贿赂谋害阿哑姓名，又过了十多年证据难寻，只能按照杀人未遂致重大伤残来判定，又因为情况极为严重，判处无期徒刑。
这些事情都是霍司翊后来跟顾小北说的，细节之处是沈清晗补充的，没一个跑掉的。
他们罪有应得，顾小北自然不会同情，甚至还说了一句，等开庭的时候自己也要去出席，看看这些恶人的丑态。
霍司翊没说同意也没有说不同意，让她好好养伤。
在泗水区精神病医院被查处的同一时间，自然有人将消息报送到了幕后黑手那里。
昏暗的房间里，说话的声音清晰可闻，不过因为信号不好的缘故，有些滋滋啦啦的。
“……事情就是这样，人已经被救出去了，不过在医学上判定成为植物人。”
对方的警惕性很高，打个电话都用的变音，声音听起来很奇怪，比机器人还奇怪。
“对方只留了一个主治医生陪护，若要动手很方便。”
“不用了……”呕哑的声音响起，“十多年前就死了的人，容貌又完全不一样，他们若想留着就留着，别给自己身上添腥，徒增把柄。”
“您说的是。”对方附和，又说了两句什么，这才挂了电话。
黑暗的房间里再次恢复死寂一般的安静。
一只枯老的手穿过厚厚的窗帘挑出一条细缝，有细细的光线散了进来，紧跟着还听见了警笛的呼啸声。
她眉毛皱的很紧，稍稍站起来点身将窗帘拉了一半，清楚的看见两个身穿制服的人走了进来。
神色微沉，并没有动。
因为老三家媳妇儿失踪，这霍宅来的警查确实是多了点，并没有什么稀奇的。
与此同时的客厅里。
两个警查径直走到章媛媛的跟前，冷漠道：“章媛媛女士，有证据表明你涉嫌故意杀人，跟我们走一趟吧。”
章媛媛瞬间慌了，尖叫道：“你们开什么玩笑！我怎么可能杀人？！”
章媛媛瞪大了眼睛，心里却慌乱的扑通扑通乱跳。
陈斌是自己出车祸死的，跟她有什么关系！
“9月25号晚，霍家保安陈斌在XXX路口发生车祸当场身亡，法医在尸检时发现他的身体里残留着催眠药成分，同时在现场也发现一瓶被污染的矿泉水，经过调查取证，我们发现那瓶矿泉水是你亲手给他的。”
警查十分板正的说，还出示了法医鉴定结果和监控截图，证据确凿。
“一瓶矿泉水能说明什么问题？我怎么可能知道里面有催眠药！你们这么断案实在是太武断了！”章媛媛辩解，同时拿出手机开始打电话，“我不跟你们说，你们若有问题直接找我的律师。”
警查没有制止她的动作，贴心的放上一段录音，是陈斌车祸前跟章媛媛的通话录音。
“我绑架三少奶奶可是背了不少风险，难道你是想让所有人都知道霍氏集团的大少奶奶是个雇凶杀人的罪犯？”
证据清清楚楚。
啪嗒，章媛媛的手机没有拿稳，一下子掉在了地上，摇头否认：“不是我，你们肯定搞错了，我绑架她对我有什么好处呢！”
绑架的事是真的，下催眠药的事情也是真的。
但她并没有想杀人，只是想给陈斌下药让他刚好忘记这事而已，以前百试不爽的！
她本来就做贼心虚，这几天警查又一个劲的往这跑，她的心理防线早就溃不成防了。
“伙同他人非法绑架，并在事后杀人灭口，你被逮捕了。”
不再多说，直接将人拷上就走了。
乔慈恩是晚些时候才收到的消息，王嫂在她跟前说的，“大嫂奶奶被带走了，两个案，一个杀人未遂，一个杀人灭口。”
听见这个消息的时候乔慈恩很平静，只是淡淡的吩咐，“找霍氏最好的律师过去，务必好好关照媛媛！”
王嫂会意，道了一声，“是。”
……
顾小北的身体恢复良好，观察之后也没有出现药物使用后的急躁，不安等后遗症，可以暂定为已经脱离危险期，只等药物被分解排出就好了。
不过到底是正常人被注射了精神药物，后续还是要稍加留意。
霍司翊将医生的话一一记在心上，因为太过担心有些草木皆兵了，为此顾小北还笑话了他一通，小题大做。
结果嘛，自然是被霍司翊逮住数落了一番。
出院的第一件事，顾小北就是要去医院看阿哑。
她还在重症病房里，医生不允许探望，顾小北只在门口远远的看了一眼，很揪心。
霍司翊安慰了她一番，也没有见好。
顾小北想到沐安然说不定有办法，结果给这人打电话竟然没有接，之前给他留的言也没有回，想来是在忙的，只好过段时间再说。
看着大概一个星期前的对话，想起来自己是想找沐安然帮自己化验一个药物，结果中途被绑架，药丸也丢了。
“老婆，你在想什么？司翊跟你说话你都不理我。”
见顾小北一个劲的抱着手机发呆，霍司翊很酸，特别酸。
“啊，没想什么。”顾小北将手机收了起来，扭头看着霍司翊，眨了眨眼睛很无辜的问：“你跟我说了什么？”
“……”说了一会儿去吃山珍海味不带你，以后也要让你吃糠咽菜！
“没什么。”霍司翊幽怨地看她一眼，没再提刚才的话，“我们回去吗？”
“回去吧。”
知道霍司翊在这里留的有人照顾阿哑，她也就放心了。
她得回去求证绑架自己的人是不是韩凌雪！
如果是的话，新仇旧恨刚好一起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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