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终于结束，贺靳琛被推进重症监护室。
秦雨微几人在外面，等医生出来后，连忙迎上去询问。
但医生只是单独叫了楚彦过去。
再回来。
楚彦揣了一肚子心事，强牵着笑，模棱两可的解释过去。
可秦雨微还是发现了端倪，中午趁从医生办公室出来后，堵住他的路。
“能跟我说说真实情况吗？”
她没发觉，声音带着的哽咽。
楚彦看着她片刻，又搓了一把脸，指腹按着胀痛的太阳穴。
贺靳琛出事这些天，他几乎没睡过一个好觉。
“不太好。”
他说出这三个字。
秦雨微清晰感觉到心脏像是被揪住一般，明明早就对贺靳琛心灰意冷了，可还是会疼。
楚彦说，“已经在联系M国的医疗团队了，但结果……”他沉吟片刻，拍了拍他肩膀，没再说什么。
秦雨微僵在原地，浑身的力气都仿佛被掏空一般，浑浑噩噩。
许久她哑声问，“我能，在他身边照顾他吗？”
楚彦倒是没料到她会提起要求，他稍稍犹豫，“可以。”
“谢谢。”
秦雨微微微颔首，转身离开了。
接下来的一个多月。
秦雨微每天都兼顾着贺靳琛的护理，帮他换药，帮他简单擦洗身子。
当看到他身上狰狞的伤口，每次都忍不住红了眼睛。
每天，工作，家，医院，三点一线。
叶斯珩每每看到她消瘦的身形，心不在焉的眉宇紧锁，便知道她一直在担心贺靳琛。
这个男人已经潜移默化的影响了她的身心。
很深刻。
“雨微，中午一起去吃饭？”
叶斯珩阖上文件，问她。
秦雨微回过神，脸上苍白茫然，“不好意思，我刚刚没听清……”
叶斯珩没介意，温声复述了一遍，“有家新开的西餐厅很不错，中午去尝尝？”
西餐厅。
秦雨微心里呢喃了遍这三个字。
不由想起，跟贺靳琛好多次意外事件，都是在西餐厅发生的。
她为了感谢他，请他吃西餐，结果被江聿闹了个乌龙，包厢布置成了情侣厅，一地的鲜花贺气球。
之后，她还是为了感谢他，请他吃饭，那次，她彻底拒绝了他，记得当时他们闹的挺不愉快的。
……
种种，种种。
潮水似的涌现在脑海里。
“雨微？”叶斯珩的声音把她从游神中拉了回来。
秦雨微思绪戛然而止，她抿了抿干涩的唇瓣。
叶斯珩见状给她倒了杯温水，说是事无巨细都不过分。
“温的。”
秦雨微顿了下，不好意思接受叶斯珩对她的好，因为她真的无法回报他什么。
其实她今天主动过来，也是要跟他坦白这件事。
她把那杯水放在桌子上，指腹轻点了点桌沿，轻而慢的开口，“叶斯珩，你适合更好的。”
她想了很久，最后也只能说出这句颇为潦草的回答。
但这也是事实。
她看不清男人的神色，故而有些紧张，毕竟不管什么男人被人拒绝后，应该都不会很好受，更何况是叶斯珩这种站在金字塔顶端的男人。
她伸手摸到自己的包，想离开这儿，“我，先走了，很感谢你这段时间对我的帮助。”
“是因为贺靳琛吗？”他再次问出那个问题，直勾勾看着她仓皇而逃的背影。
秦雨微蓦的停下脚步。
她其实早之前就在心里问过无数遍自己。
结果是，既是，也不是。
她也很难说清楚。
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她一言未发，片刻不停的离开。
身后。
叶斯珩在她默不作声离开后的那一刻，已经知道了答案，他苦涩扯着唇，手甚至是僵硬的，从包里拿出烟盒，点了根烟。
第一口就被呛到了。
那种辣嗓子的难受，又疼又痒，咳到他眼睛发红。
秦雨微就像个蒙在雾里的人，又或者，是自己骗自己，不想承认一些事。
而他这个旁观者看的很清楚。
她忘不了贺靳琛。
……
离开公司。
秦雨微直接打车去了医院。
护士台的人都已经认识她了，和声跟她打招呼，“来照顾贺总了。”
秦雨微笑着应下，朝某间高干病房走去。
每次推开病房前，她都会深呼一口气，侥幸想，这次会不会有奇迹发生，贺靳醒来了。
但每次都如出一辙。
贺靳琛安安静静躺在床上。
秦雨微眼里有几分失落，已经习惯了，她轻轻关上门，如往常一般，把新买的花放在花瓶里，而后喷了一遍水，整个灰白的房间好似都因为这一点鲜艳而生动起来。
接着，她去洗手间接了水，给贺靳琛简单擦了擦身子，而后拉开抽屉，拿出药膏帮他上药。
一切结束。
她把药放在抽屉里阖上，静静看着他，手撑着脑袋，眼神迷蒙。
这一个月来，她都是这样过来的。
讨厌他是真的。
恨他是真的。
如今，希望他能醒过来，也是真的。
贺靳琛，你什么时候能醒？
秦雨微眼眸湿润，埋在他掌心，嘴里呢喃着什么，她实在太累了，没一会就力不从心的睡了过去。
平稳的呼吸声在喷洒在掌心。
她睡的很熟。
贺靳琛缓缓睁开眼，看向手边的小女人，她卷翘的睫羽下，映着一片淡淡的青色，小脸肉眼可见的瘦了很多，下巴都尖了不少，鼻头和眼尾红红的，上眼皮有些肿，不知道在背地里哭了多少次。
贺靳琛心疼厉害，艰难的探出另一只手想去摸摸她脸颊……
这时，病房门被打开。
楚彦和许易走进来，看到眼前一幕，蓦的顿住，“阿琛……”
贺靳琛手悬在空中，移开了，眼里的柔情在看向他们时，变得冷漠，“出去。”
“哦，奥……”
许易明显慢半拍，还是楚彦拉着她离开的。
贺靳琛直起上身，轻而慢的抽出手，秦雨微咕哝了两声，贺靳琛指腹摩挲了下她脸颊，逗猫似的哄，等她睡熟了，下床把人抱在床上睡。
他覆在床畔，静静看着她好半晌。
他是上周醒的，但在昏迷时，秦雨微在床边跟他说过的每句话，他模糊记得零星片段。
“贺靳琛，你什么时候能醒？”
“贺靳琛，今天外面阳光很好。”
“贺靳琛，今天是春节。”
“贺靳琛，今天是情人节……”
“贺靳琛……”
“……”
贺靳琛欣喜的弯唇，可那双深邃的眸确实痛苦压抑的，他覆在她脸侧的手指有些颤抖。
可是。
医生的话，也同样记忆犹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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