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晚笙觉得奇怪。
堂内正中的窦大娘欢天喜地,显弄起自己的体面来,“镇长和知州都亲临了,等我儿考上了进士,那王侯将相也得来赏脸呢。”
说着站起身来整理衣裳,笑声吩咐俩端茶的丫鬟,“快去迎接。”
突然,一阵铮鸣的刀剑声打破了喜气洋洋的祥和场面,篱笆院门猛得往墙上扑撞,一群蓝底红袍的小吏冲进来,沿墙根散了一圈。
先是平日趾高气扬的镇长点头哈腰开路,接着是知州,刺史,有头有脸的官员都站到两侧。
院中人心惶惶,猜不准是谁,只看见明晃晃的刀剑个个紧张得噤若寒蝉。
窦大娘脸一白变成哑巴,冷汗簌簌将脸上的脂粉都冲掉了。
姜晚笙硬邦邦地站着,半侧身扭头看向篱笆门。
正中缓步走出来一清冷威严的身影,身姿挺拔锦衣华服,眉宇间透着一股锐气,目光如炬,直直地盯着堂中的她。
她心脏重重一跌,僵硬得无法动弹。
沈卿玦脸色冷得像冰霜,扫过她身上的红衣,眼神瞬间变得暴戾嗜血。
“出来。”
姜晚笙惊慌失措,脚下费力挣脱了恐惧的阻力,踉跄着挪动半步。
堂屋中窦诚脸色不安,伸手想去抓她。
沈卿玦眼神微眯,拔了侍卫的剑,一道寒光嗖的射出,剑锋划破窦诚的右臂,他忙缩手惨叫一声,左手抓住臂弯后退了两步,“嘶……”
长剑正插在正中央的四方案桌上,剑柄带着剑身悠悠地晃。
“儿啊!”窦大娘快步上前。
此时院中已经乱了套,宾客似沸水炸锅,慌慌张张连桌子椅子都翻了不少,想跑,却只是往刀口上撞,个个吓得魂飞魄散。
姜晚笙白着脸,险些以为那剑是刺她,反应过来偏头看。
只见窦诚手臂内侧红色喜服被划破,伤口极,深血液浸湿了衣袍,粘稠地往下聚成滴状。
院中那人冷着脸,一字一句地最后重复一遍。
像是寒气浸透了骨髓,姜晚笙哆嗦了一下,踉踉跄跄往外走,窦诚再想拦他,胳膊却疼得抬不起。
姜晚笙走到院中,距离沈卿玦还有三四步远,他突然上前扼住了她的手腕。
手劲大到要把她骨头捏碎了。
姜晚笙吃痛,眉心蹙了蹙却没敢出声,仰着脸看他。
那双凤眸里似乎淬着血一样的深重情愫,扫一眼堂中的文弱书生,杀意凛凛,姜晚笙慌得脸色一变,指尖蜷了蜷。
她欲要张口时,这道凉薄的目光落在她脸上,将她震得失声。
沈卿玦眼尾猩红,垂下眸睨着她,唇边扯着凉薄的冷笑,“谁都可以,只有我不行是吗?”
“不,不是的…”姜晚笙喉头咽动,哽道:“假的,这是假的,我没有要跟他成亲……”
堂屋里窦诚挣脱母亲,往外奔,“江姑娘——”
西风眼尖,早发现他的动作,剑柄击了他膝盖,人便倒下去,他用脚狠踩,这人便趴在地上吃土,嘴里磕出血来。
“别杀他!”姜晚笙转身看一眼,回过头央求道。
“别杀他们!我跟你回去!”
她连声地说,然而面前的人眼中的冷厉丝毫未减,那边窦大娘扑上去护儿子,被侍卫一记窝心脚踹得口吐鲜血。
南境长官带着一名小厮跪了过来,那小厮双手作揖,“禀陛下,这老妪伙同村医谎称重症不治,携恩图报坑骗皇后娘娘……”
宾客全都惊愕呆愣,不知谁先反应过来,扑通跪倒。
接着呼啦啦跪了一大片,不整齐地呼万岁。
窦大娘嘴里含着血沫,垂死挣扎地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
窦诚更是一张脸被踩在地上,起初还像个泥鳅似的挣扎,被生生踩断肩胛骨,直到听见皇后二字,眼神彻底变得绝望寂寥。
“依律当斩,九族。”
沈卿玦话音落,堂屋中两人脸色灰白,死人一般,院中炸开锅,全都拼命地磕头,说跟这家没关系。
姜晚笙脸上刷白,她眼神流露出不忍,“我求你……”
沈卿玦捏住她腕骨,将人扯到身前,冷声开口:“你拿什么求我?”
他满身冷气,居高临下睥睨众生,眼里分明冷漠得一点感情都没有。
侍卫抓了那名老医者来,医者哆嗦地跪倒,四肢全着地,软得不成样,“陛下,陛下,草民知错,草民再也不敢诓骗人了……”
“杀了。”又是极淡漠的两个字。
姜晚笙抓住他的胳膊,仰着头,“他罪不至死。”
沈卿玦垂眸看她片刻,扯她往院外去,对侍卫吩咐,“斩手。”
那名乡医又喜又忧,不知情状。
坐进马车里时,外面的声音全都听不见了。
熟悉的冷檀香遍布车厢每一处,无处可避地沾在衣角发梢,姜晚笙低着头,心跳震荡,每寸肌肤都发凉。
她能感觉到对面的目光一直在头顶,看得她心尖泛着寒意。
“真的要杀他们吗?”她颤抖着声音问。
“十族?”
沈卿玦冷淡地反问一句。
姜晚笙沉默住了,现在的沈卿玦又多了让她觉得陌生的地方,冷血比从前更甚。
沈卿玦亦在看她,小厮招供窦氏母子行骗时她并没有惊讶,在此之前沈卿玦想杀了那两人,在此之后他只想把此人的九族全都碎尸万段。
他并未言明,姜晚笙自然不得而知。
实际上她踏进篱笆小院时察觉不对,见窦大娘的气色便知自己被骗了。
丫鬟递茶她并不接,本要挑明的,就在这时院中开始动乱,她先一步知道,所以小厮拆穿时没有特别意外。
只是眼下两人不谈此事,各自心中的想法大不相同。
她琢磨着还有什么办法,突然想起着急证明道,“我真的没有要嫁给他,我还打算去绣坊呢,你看……”
晨起时她并没有穿嫁衣,里面是一套完整的杏色襦裙。
拆开一半,沈卿玦看她的眼神变了变,忽然地掐住她的脸狠吻上来。
眼前视线昏天黑地。
晚间下榻在知州府邸,她小院里种的花草养的兔子和绣坊里的学生都被接了来,但没让她见,沈卿玦将她摁在榻间,欺身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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