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汤一碗碗下肚,皇上身体却越发虚弱,几个老太医头碰头,嘀嘀咕咕半天,找不出缘由。
皇上的身体仿佛破了一个大洞,再好的东西补进去,都迅速漏出去。
作为身体的主人,皇上最是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仿佛一夜之间,就迈入迟暮之年,周身虚弱无力,看东西时视线都是模糊的。
太医们束手无策,皇帝龙颜大怒,将他们全部打入大牢。
太医无用,心慌意乱的皇上盯上了术士,迷上了丹药。
服用丹药后的一段时间里,皇上觉得自己的身体强健起来了,有力了,面色恢复红润,再不似从前苍白虚弱的模样。
丹药给了皇上虚假的幻觉,让他觉得自己的身体仿佛回到了鼎盛之年,越发迷恋丹药。
李静言静静看着皇上一日接着一日的服用丹药。
一个寻常的午后,皇上批阅着奏折,看着奏报中的内容,突然觉得整个身体,从里到外,仿佛有一团火焰在燃烧。
“苏……”
皇上扭头,欲唤苏培盛,下一瞬,瞳孔睁大,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苏培盛听到皇上的声音,正想开口问皇上有什么吩咐,就看到一道血雾。
“皇上,来人。”
李静言把玩着董鄂氏送来的玉镯着,粉色的玉镯,清澈透亮,与她今日得衣裳极为相配。
“娘娘,不好了,养心殿请了太医。”
翠果一张小脸煞白,一张嘴声音都在抖。
李静言猛地站起来,神色莫辨,“是吗?皇上又病了?”
翠果觉得娘娘的语气有些不对,似乎有些激动,但她来不及细想,便见自家主子已经动身往外走去。
翠果跟上去,看着主子一身娇嫩的粉色,更觉得诡异。
“娘娘,去养心殿,您要不要换一身衣裳。”
李静言低头看了一眼自己今日得衣裳,粉色娇嫩,最是衬她,至于换衣裳。
“穿孝服?早了些。”
翠果瞬间被吓得魂飞魄散,左右张望,说话结结巴巴,“娘娘,这样的话可不敢胡说。”
李静言满不在意,“放心,本宫不会当着外人的面说。”
说也得当着皇上本人的面说。
翠果心有余悸,生怕主子再突然冒出让人胆战心惊的话,再不敢跟主子说话,小心翼翼跟在轿辇旁,做一只乖巧的鹌鹑。
李静言到时,太医与弘时都已经到了。
龙床前跪了一地的太医,仿佛送皇帝驾鹤西去一般。
李静言脚步顿了顿,整理了一番表情,露出担忧悲伤的模样来。
往前走了几步,觉得悲伤太过,有些不合时宜,又调整一下,减少几分悲伤,增添几分紧张。
在眼睛里画了一个扇形分布图以后,自觉完美的李静言走到弘时面前,看着担心的真情实感的儿子,“可通知太后了?”
弘时点了点头,“已经让人通知皇玛嬷了。”
太医们跪了一地,轮流着把脉,然后一个个露出如丧考妣的神情。
“如何?”弘时又急又怕。
院判叽里咕噜,引经据典一通,表示皇上已是弥留之际,然后当场表演以头抢地,舍身赴死,“微臣无能,求阿哥爷降罪。”
弘时后退几步,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李静言低头挑了挑眉,参宝宝又立大功。
太后紧赶慢赶来了,发现暂时还不用白发人送黑发人,又追着太医问皇上的病情,知道自己可能要送走皇帝老儿子,一下子哭出来了。
李静言跟着哭,用粉色的帕子擦着眼泪。
太后年纪大了,突闻噩耗,哭了一场,人直接撅过去了,
李静言站出来主持大局,让竹息用轿辇当救护车把太后送回寿康宫,顺便分了一半太医给太后,省的太后死在半路上。
皇上病重,大臣与宗室纷纷入宫,弘时作为宫中唯一的皇子,出去安抚大臣宗亲,顺便让大臣宗亲表现表现。
李静言则留下来照顾皇上。
她的照顾就是看着苏培盛照顾皇上,虽然皇上还昏迷着,但苏培盛走来走去,看着就很忙的模样。
李静言猜测这就是御前大总管的职业道德吧。
李静言坐在皇上平时看书的软榻上,让翠果给自己寻个靠垫,翻着皇上留下的书。
翻了几页,瞬间困了,打了个哈欠,又让翠果给自己剥葡萄吃。
翠果小心翼翼瞥了眼不远的龙床,犹豫了再犹豫,还是给李静言使了个眼色。
亲爱的娘娘,皇上到底还没有驾崩,咱们得装一装。
李静言表示,太累了,不装。
翠果只能任劳任怨剥葡萄。
“皇上……”
葡萄少了一半时,苏培盛略带惊喜的声音响起,李静言从软榻上下来,快走几步,就看到慢慢睁开眼的皇上。
一把推开苏培盛,李静言挤在床前,皇上一睁眼便看到一大片粉色,他眨了眨眼,再细看去,就看到眨巴着大眼睛,一脸笑意的李静言。
苏培盛被挤开,不敢怒不敢言。
“皇上,您醒了!”
声音轻快又明亮,让骤然苏醒的皇上心头一轻。
“皇上,太医说了,你已经病入膏肓了,皇上,你拟传位圣旨了吗?若是还没拟,需要臣妾给你取空白圣旨来吗?”
“你……”
皇上瞬间眼睛睁大,一口气憋住,双眼凸出,满面愤怒。
“哎呦,贵妃娘娘……”苏培盛被吓得险些心脏骤停,“可不敢这么说。”
“可是本宫说的是实话。”
李静言为人善良,上前给皇上顺了顺气,不过皇上仿佛更生气了,面色涨红,仿佛下一瞬就要憋死过去。
善良的她觉得皇上有点小气了,于是收回手,不再给他顺气。
皇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苏培盛到底是心疼皇上,小心翼翼挪到皇上身边,替他顺气。
李静言撇撇嘴,好一对主仆情深。
看来皇帝驾崩得让苏培盛殉葬,不然皇上到了地下没有知心人可用,那可怎么办。
苏培盛觉得后背发凉,仿佛被猛兽盯上了。
苏妃努力半天,皇上终于不喘粗气了,只是一双眼睛死死地瞪着李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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