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要不让娘来抽你！”
李安福张口就要喊，在桔梗屋带麦冬的老娘。
李安平抖两下身子，老娘来只有更狠的。
“我这是什么命啊！一把年纪还要送上门让你小子打，给我等着。”
“娘，大哥说要报复我！”
李安平想捂他的嘴已经来不及了，只见左三妮虎虎生风地跑过来。
“我看谁敢报复，不知好歹的臭东西，老娘亲自教训他。”
左三妮一把抓过李安福手中的黄荆条，不由分说地对坐在小板凳上的人抽过去。
管他是侄子，还是儿子，不听话先打了再说。
“五婶，不关我们的事，是安平说要报复。”
被殃及池鱼的李富贵兄弟，赶紧告饶，不然明天老娘来监督挨得更惨。
依刘春香和左三妮的想法，是恨不得家里所有人都来跟着认字儿。
但李安福不答应，说是来的人多了会吵着桔梗学习，让他们学会了自己回去教。
实则是李安福觉得欺负女人和孩子没劲儿，人一多他怕管不住，哭闹声成片烦都烦死了。
“都给老娘好好学，一群猪脑子，打都打不出来，再不听话老娘用针扎你们。”
三个大男人都后退两步，紧靠在墙壁上远离左三妮，两个老娘是真干得出这种事儿。
此时的他们学得有多痛苦，就有多恨李安福当时的忽悠，但却拿他没办法。
他们都知道识字是好事，可三人真没那个脑子，每天有两个老娘轮流盯着，就是想偷懒都不行。
学习的日子，对他们来说是苦不堪言。
三个不要脸的大男人，不敢当面反抗，只能想着方儿的回家‘荼毒’媳妇儿和孩子。
每天晚上，家里都跟鬼哭狼嚎似的，隔壁邻居常听到孩子的呼痛声，女人的轻呼声。
他们都以为是一家人在围着打孩子，除了以此来警告自家孩子外，谁也没想过去劝阻。
因为听着别人家打孩子，他们心情还是比较愉悦的。
饱受折磨的日子虽然缓慢，但年的脚步却在慢慢临近，沉寂一段时间的小村子，像是活了过来。
洗铺笼罩被、除尘、推豆腐、赶集买年货，再穷的家庭都会为新年的到来做准备。
新年，是小孩子最期待的。
因为对他们来说有着平日里，很难吃到的肉、糖和汤圆，甚至新衣服。
成年人，则希望旧年的苦难全部过去，新年会有更好的盼头。
一家人能吃饱穿暖，就是他们最大的愿望。
民国34年2月8日。
阴沉的天空飘起雨夹雪，异常的寒冷，却没有破坏爱玩的小孩子兴趣。
被拘在家中如灌肠一样学习的桔梗，终于得以解放。
小小的她不明白，这段时间为什么加快了学习的进度，让日以继夜学习的她都倍感吃力。
莫丽雅除了教她文化知识外，还给她灌输经商之道，这些对现在的桔梗来说是很难明白的。
唯一的办法，只能靠死记硬背。
真正要融会贯通，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的磨合。
光有理论知识，没有实践经验的桔梗，以她现有的人生阅历是理解不了的。
但一听到可以挣很多钱，对爱财的桔梗来说，还是有很大的诱惑力。
小小年纪的桔梗，在莫丽雅的教导下慢慢蜕变。
莫丽雅相信，桔梗终有一天会破茧成蝶，飞出这个小山村，开启她灿烂的一生。
“桔梗，我教你的东西，需要你自己去慢慢体会。
女子本苦，你还肩负着抚养幼弟，比别人付出会更多。
等战争结束时，希望你能去外面闯闯，做一名新时代的女性，不要拘泥于这个小村子。
你应该有更美好的人生！
你可愿做我莫丽雅的徒弟？”
有些喘的莫丽雅端坐在椅子上，唇色发白，大棉衣下的手有些发抖。
椅子下的烘笼散发着最后的热量，却驱不散莫丽雅骨头里的冷意。
她尽量地控制着微喘的气息，眼含期待地看着站在身前单薄的桔梗。
“扑~嗵~”桔梗结结实实地跪在不平的地面上。
经过一段时间的学习，桔梗已经完全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
“师父在上，请受徒儿李桔梗一拜。
我将永遵师父教诲，完成师父心愿！”
三个头磕下去，桔梗额头一片红肿，莫丽雅心疼地道。
“傻徒儿，磕那么重做什么，意思到了就行！
还记得师公埋在哪里吗？
快过年了，我想去看看他，他一定很冷也很寂寞。
去把你五奶奶找来，我有事托付她，快去吧！”
莫丽雅不忍心对桔梗说出残酷的现实，这孩子命太苦，莫丽雅很想多陪伴唯一的徒弟一段时间。
奈何老天不给她这个机会！
她这几晚常梦到过去的事，白天的精神越来越不济，有几次迷糊间看到老伴儿在跟她招手。
桔梗无端地鼻子一酸，突然就想哭，师父的异样球球已经提醒过她两次。
可她始终不相信会是真的！
因为她舍不得这份温暖！
“师父，你好好休息，我马上去。
你等我哈！”
桔梗轻轻地打开门出去，又看一眼对她笑的师父，才将竹门给关上。
听到门声的左三妮拿着鞋底从隔壁屋出来，探头看一眼关着的门。
“怎么啦！挨骂了！”
左三妮见桔梗眼圈泛红，只当她是挨训了，这可是稀奇事儿。
“五奶奶，师父想见你，你去陪她说会儿话，好吗？”
被抢了鞋底的左三妮，还没来得及问出她的疑问，就被推进了屋子。
两人关门在屋里说了些什么，没有第三人知道，桔梗更是无从所知。
“桔梗，你师父说她想休息几天，给你放假到年后初六再学习。
家里有什么活，就让你小叔做，五奶奶明天要去赶集。
你有什么东西要买的，我帮你带回来。
外面天儿冷，你尽量少出门，听话！”
左三妮心沉甸甸的，身上透着一股伤悲，更是替桔梗遗憾。
这段时间，桔梗的变化他们都看在眼里，两家人也跟着受益良多。
连李发根三兄弟也跟着受益，这些变化都是突然出现的莫丽雅带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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