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别墅内一片静谧,安宁的氛围却蓦地被一阵喧闹声打破。
段霖安正于睡梦中沉酣,却被这突如其来的嘈杂吵醒。他睡眼惺忪地拧了拧眉,满脸的不悦。
他听到楼下仿佛有众多人的吵闹声,于是起身前去查看。
段霖安匆匆下了楼,看到楼下聚集着一些商户,气势汹汹地压着老何过来要欠款。
他们嘴里似乎叫嚷着什么发货的违约金,各种合同的违约金,赔付款,以及段老爷之前和银行借的办厂的费用等等。
老何见到大少爷来,“扑通”一下跪到他面前,哭嚎着说:“大少爷!老何我实在是对付不了了,您拿个主意吧。”
段霖安强压着心头的怒火,问道:“这究竟怎么回事?”
老何抹了一把额头的汗,赶忙回道:“大少爷,洋人抢了我们的钱拿走了我们的产业后,那些合作的商户订单纷纷停滞,段家那些产业一摊烂摊子等着收拾,洋人就把这锅甩到咱们段家头上,他们只管拿钱,这欠钱的事儿就让咱们来付呐!”
段霖安听闻,脸色愈发阴沉。
那些要债的商户步步紧逼,唾沫横飞地吼道:“别废话,赶紧还钱!”
段霖安被这些要债的逼得不行,只好先掏出自己的一点存款应付。
他昨晚刚交了半年的房租,一共是108大洋,如今身上的钱全部给了出去,就剩下母亲给他的一百大洋,这是万万不能再给的。
他深吸一口气,对那些商户说道:“各位,我段家刚出了事,我父亲也病倒了,我们的钱和房子还有产业全被洋人抢去了,我实在是拿不出更多的钱了。我身上就这些,都给你们了,能否先欠着,等我们有了钱再给?还请诸位行行好,宽限些日子。”
那些商户拿了钱,却依旧不依不饶:“这只是零头,后面的钱你们快想办法,否则,我们天天来闹!”
在段霖安一个个鞠躬赔罪后,他们这才骂骂咧咧地走了。
段霖安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双手紧紧握拳,心中满是苦痛和无奈。
苏蕴玉在三楼抱着孩子看到这副情景,与楼下的丈夫对视一眼,随后狠狠瞪了他一眼,回房“嘭”地一声关上了门。
段霖安被那一声响吓的一惊,嘴里骂道:“脾气真是越来越大了。”
他低头看到还跪在地上的老何,连忙小心翼翼地把他扶起来。
“何叔,您为了我们段家付出了那么多,我替我父亲谢谢您了。”
何叔擦了一把老泪,喘着气说道:“这回啊,比上回银行被砸还要严重,上回只是闹事,资金稍微受损一点,还能压下去,这回啊......”
老何长叹一声气,摇了摇头。
“那些产业和钱全部到了洋人手里,怕是再也拿不回来了。”
段霖安也叹了口气,把他扶到沙发上坐下:
“何叔,我们段家败了,您就不必再操心我们家的事了,回去吧。”
说罢他摸了摸钱包,想要给何叔点钱,然而发现,这是母亲给他的最后一百大洋了。
他刚拿出来的手犹豫了一瞬。
何叔看到他要给自己钱,赶忙推脱:“不行不行,大少爷,段家人已经很难了,你们还要过日子,我自己还有些存款,没事......”
段霖安赔了个不是,低声说:“对不住了老何。”
郝管家收拾好一楼的凌乱,转身对段霖安说:“大少爷,都收拾好了,但是......”
段霖安抬头看向他,问怎么了。
“我们的车子他们给砸了,我刚看过了,修理可能需要昂贵的费用。”
段霖安锤了一下沙发:“该死!”
他起身准备去看外面那辆车,脚不小心踢了下桌子,桌上那个昂贵的台灯瞬间摔落下来,台灯在空中翻滚着,零件四散,最终“砰”的一声砸在地上,玻璃碎片溅得到处都是。
郝管家连忙去捡起来,可是已经有些碎了,他心疼地说:“昨天刚买的呢。”
他望着大少爷的背影,然后看看手里这摔坏的台灯,他似乎能想到,他们段家,就如同这个昂贵的台灯一般,摔落在地,辉煌不再。
段霖安叫了一辆黄包车,前往医院探望父亲。
他身上的伤尚未痊愈,屁|股刚坐上黄包车,一阵刺痛便猛地传来,但他只好忍着。
这黄包车内部四四方方,空间狭小不说,还坚硬无比,既没有汽车坐垫那般柔软,也没有汽车后座那样宽敞。车夫拉起来时,剧烈的抖动更是让他如坐针毡,难受至极。
好在,他所找的房子离医院不算远,往返较为方便,无需忍受太久,便到达了目的地。
段霖安下车后给了车夫一些钱,随后看了看钱包里仅剩下母亲给的一百大洋,他疲惫地合上钱包,转身走进了医院。
来到父亲的病房前,小云融端着洗脸盆匆匆出门准备去倒水,正巧撞到了刚进来的段霖安。
水盆里的水在这晃动的力道下溢了出来了一点点,泼洒在了段霖安的衣服上。
小云融抬头看了看眼前的男人,这个人他还不太熟悉,只是轻轻说了句“对不起”。
段霖安摸摸云融的头,蹲下身子问他:“你是云融吧?”
段云融乖巧地点了点头。
段沂萱从房里走来,看到大哥站在门口正和云融说话,便笑着招呼道:“大哥,你来啦。”
云融抬起头看向段沂萱,稚嫩的声音冲她说:“四姐,我去给爸爸倒洗脸水了。”
段沂萱轻轻掐了一把他的脸:“嗯,云融真懂事,小心着点哦。”
“知道了。”
兄妹俩望着男孩儿瘦小的背影,各自叹了口气。
段沂萱听到旁边大哥沉重的叹气声,开口问道:“怎么了大哥?公寓租好了吗?”
段霖安看着妹妹的脸,一张美丽的面庞上满是疲惫之色,眼角还布满了血丝。家里刚刚发生的那些事,他真的不知该如何开口向她诉说,他张着嘴,欲言又止,不知从何说起。
但是,他们是一家人,这些事迟早都得跟她们讲清楚。
“萱萱,方才家里来了债主,索要各种赔偿金,洋人把这烂摊子留给咱们收拾,我只好把仅有的存款先给他们了,可这远远不够。”
“眼下,我手头里就只剩妈给我的一百大洋了。”
段沂萱听闻这话,双腿一下子发软,往后踉跄了两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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