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宝东你发什么神经呢？”
姜宝东一回来，就把菜筐摔在地上，满脸都是怒气。
姜远寒好不容易喘会儿气，又被他打扰到了。
“我神经？有人比我更神经！小寒你是不知道，你让我给张警官他爸送菜，我能忍到今天，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姜宝东气得一屁股坐下，大口大口地喝着水。
张南是个好民警，她之前答应过给他父亲每天送菜，所以安排了姜宝东去跑腿。
也多亏了张南，她想到了新业务，每天市场没人走动的时候，他们就送菜上门，还带动市场的人一起，有钱大家一起赚。
她记得张南说过，他父亲独居，腿脚不好，他又整天在派出所太忙，没办法尽孝心，所以他才打算长期订菜。
为此，张南还预付了一个季度的菜钱，和跑腿费。
这钱都收了，没有半路撂摊子的道理。
姜远寒只好直起身子，耐着性子问：“说清楚点怎么回事。”
“那老头就是故意刁难老子，他每次送菜都非要让老子背诗，背不出来不让进，还说要倒扣我的跑腿费！今天更加离谱，他让老子背什么满江红，谁背得出来啊！”
姜远寒：“……”
她是真没想到会有这种要求。
张南的父亲还有这样的嗜好？
逮着个人就让背诗？
太奇怪了吧！
“张伯伯一开始就这样吗？”
“那哪能啊？刚开始我送菜过去的时候，老头还很正常，就是不乐意说话，对人爱答不理，反正我就是个送菜的，倒也无所谓。可是这段时间，他不知道发什么疯，越来越过分！”
姜宝东光是想想就生气，那老头起初让他背什么静夜思，这首诗他倒是听过，经常听到筒子楼里的孩子念，勉勉强强能瞎背出来。
本以为能这样蒙混过去，后来老头又加大难度，让他背登什么台歌，还有忆什么山东兄弟。
他哪有什么山东兄弟啊？他压根不认识那地方的人！
所以他很确定，老头就是故意刁难他！
他好歹也在社会上混过，人家都叫他一声东哥，虽说经历了些事情之后，他慢慢走回正道，但他也不想这么窝囊！
“明天我来送，我跟张伯伯沟通一下。”
这菜是她答应帮忙送的，既然姜宝东不愿意去，那她就亲自跑一趟。
看看是不是真如姜宝东所说，要是他为了躲懒骗人，这个月的买酒钱就别想要了。
第二天，姜远寒拎着菜篮，顺着张南给的地址，走到张伯伯的家。
门口有一棵枣树，还没走近，就闻到一阵老旧的书卷香。
她站在门口，抬手敲了敲门。
等不多时，门口吱呀一声开了。
一个须发斑白的老者打开门，对方穿着一身深色长衫，身板因为年长的关系，有点弯。
不过他的目光很是犀利，透着一股严肃的劲儿。
“张伯伯，我是来送菜的。”她开门见山。
老者扶了扶手中的拐杖，眯起眼睛打量她：“张南介绍的那家？往常不都是个男人来送吗？”
“是的，那是我的父亲，他今天有点事，我代他过来。”
老者若有所思地哦了一声，忽然间话锋一转：“菜可以送进来，不过，你得先过我的考验，我家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进的。”
听到这句话，姜远寒基本上可以确定，姜宝东没说谎。
张南的父亲，还真是有点怪。
她平静地问：“您请说。”
“请说过岳阳楼记吗？给你十分钟时间，背出来。”
姜远寒嘴角微微抽了下。
她总算明白姜宝东为什么气成那样，背这么难的东西，可不就是明摆着刁难人么？
心里虽各种抱怨，但她没显露出来，终归是张南的父亲，她不好伤了彼此的和气。
“张伯伯，我没上过几天学，背不来，不过我能给您背满江红。”
说着，她不等老者点头，自顾自背了下去。
昨天她临时抱佛脚，把姜宝东提到的几篇东西，都过了一遍，凭着自己的记忆力，算是顺利记住了。
背完，老者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虽说答非所问，但你确实一字不差，不错。”
话音落，老者侧过身，示意她把菜拎进来。
姜远寒默默松了口气。
她以为张伯伯会刁难人，可眼下看来，他只是有点与常人不同，其实还是很好说话的。
菜放好后，姜远寒正要告辞，老者忽然问：“张南有没有和你提起过我？”
“有呀，张同志说您腿脚不方便，让我帮忙送菜，他真的很惦记您，只是工作实在太忙了。”
老者皱起花白的眉毛，继续问：“就没了？”
姜远寒摇了摇头，不知道他想问什么。
老者连连叹气，急得跑进书房，拿出一叠厚厚的手稿，递到她面前：“这个，你认不认得？”
姜远寒接过来，低头一看，瞬间愣住了。
这是一本剧本手稿，标题赫然写着两个大字：烟雨。
她当然听过这名字。
准确的说，这个年代的人应该都听过这个名字。
这可是全国知名的电影，几年前在电视上播出之后，引起很大的轰动，得到了业内和观众的一致好评。
可惜的是，那位写剧本的编剧后来因为某些原因，不再编写剧本，隐退老家。
期间，很多人请他出山，他都拒绝了。
烟雨这部电影，她看过不下十遍，自然是把编剧深深记在脑海里，那位如传奇般的人物，就叫张景山。
等等……张景山？
姜远寒猛地抬头，震惊地看着眼前的老者：“张伯伯，难道您？”
老者不轻不重地杵了下拐杖：“怎么，不相信？”
姜远寒摆手：“不是不是，就是一时间太过惊讶，反应不过来！没想到您居然是张同志的父亲，我实在不敢相信能亲眼见到您！”
张景山哼了一声：“本来你能更早见到，谁知我等了你这么久，你就是不出现，我才略施小计，否则我好端端的，何苦为难你父亲？”
听着老前辈的意思，他早就知道她这么个人，还想着和她见一面？
姜远寒有些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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