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进来，冻坏了吧。”姜远寒接过霍衍手里的东西，笑着招呼他们进屋。
“不冻！我们没迟到吧？”霍佳佳一边脱外套一边看了看四周。
“刚刚好。”姜远寒顿了顿，补了一句，“就是错过一场大戏。”
霍佳佳笑嘻嘻地挽住她的手臂：“什么大戏呀？哥，你帮我放下围巾，我要和远寒姐聊天！”
霍衍嗯了一声，接过妹妹的围巾，仔细叠好，放到衣架上。
姜远寒把他们让进屋后，把门重新关上，隔绝了屋外彻骨的寒意。
客厅里又重新恢复了温暖与热闹。
霍佳佳熟门熟路地坐下，还自觉地跑去厨房探头：“奶奶，我能帮忙吗？”
韦桂芳这会儿已然换上了另一副脸色，笑着从厨房探出头来：“不用不用，你坐着歇会儿，一会儿开饭。对了，小霍，快进来坐，外头冷！”
霍衍点点头，坐在姜远寒对面的椅子上，目光微动。
他视线略过她泛红的脸，多看了一眼，又在两人视线相触的那刻，不动声色收回目光。
“刚刚有不速之客？”他语气平淡地问。
姜远寒一听，忍不住笑了笑：“算是吧，年三十来拜年，真有意思。”
霍佳佳眨巴眼睛：“远寒姐，你们家刚才有人来闹事了？我和哥哥来的时候，看到有人从楼下下来，还骂骂咧咧的。”
“不是闹事，是来蹭饭、蹭生意、蹭气氛的。”姜远寒淡淡道，语气里没什么波澜，却也不见得多客气，“还好奶奶脾气上来了，把他们轰出去了。”
霍佳佳哇了一声，大赞：“奶奶真厉害！”
“好样的。”霍衍也轻轻说了一句。
姜远寒一愣，抬眼望过去，撞上他投来的目光。
那眼神平静，眼底却隐约夹着些许赞赏，不张扬，也不热烈，像一只无形的手，轻轻拨动了她心头某根弦。
她下意识移开视线，装作去倒水。
霍佳佳凑近了些，小声嘀咕：“我哥最烦这种事了，他说那些只在你日子好过时才冒出来的亲戚，都是笑里藏刀，非蠢即坏。”
姜远寒失笑，递了一杯热水过去：“他说得还挺准。”
“那是。”霍佳佳咕嘟喝了一口水，暖和了不少。
不一会儿，厨房里香气扑鼻，韦桂芳把最后一锅汤端上桌，喊道：“来，吃饭啦！”
大家一齐围坐上桌，桌上热气升腾，酸甜排骨、葱油鸡、酿三宝，香味扑鼻，汤锅里翻滚着冬笋、萝卜和鱼片。
姜远寒举杯：“今年我们家运气好，总算熬出点光景，今天能这样团团圆圆的，我心里真的特别高兴。来，干一杯热茶，祝大家来年顺顺利利！”
“来年顺利！”
一圈茶杯碰撞，热气腾腾。
霍佳佳夹了块排骨，一脸满足：“这还是我第一次不在自己家过年，虽然很想爸爸妈妈，但是有这么一大家子陪着我过年，也很幸福！”
韦桂芳越看这小姑娘越喜欢：“佳佳呀，以后这也是你家，你在宜城的家！”
姜超元也笑：“对，你叫小寒一声姐姐，这可不就是你的家么？”
霍佳佳撒娇似的搂住姜远寒：“那我可就不客气啦！”
她刚来宜城的那段时间，总是一个人孤零零的，厂里的职工大都是本地人，她们聚在一起的时候喜欢说家乡话，她插不上嘴。
也有人说她在京市被下放下来，觉得她父亲之前被归为黑五类，嫌她家庭成分不好，都不愿跟她相处。
她倒是没计较，反正时间一到，她就能回京市，这里的人爱说什么说什么。
可自从认识姜远寒之后，她才知道，人生长长，还是要为自己的前途争取，不能稀里糊涂过日子。
更不能总是想着靠父母，靠哥哥，到头来一事无成，结婚生子草草一生。
过了这个年，她也要为了自己努力起来！
饭吃到一半，窗外已彻底黑了，筒子楼的孩子们开始放炮仗，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年味一下子炸开了。
霍佳佳吃得脸蛋都红了，端着碗最后一勺汤喝完，眯着眼感叹：“这年夜饭吃得真痛快呀。”
韦桂芳笑着给她剥橘子：“喜欢就多吃点，小寒今天特意做的酱鸭你是不是还没尝呢？”
“吃了吃了，我碗都舔干净了。”她打趣地看了一眼对面的霍衍，又小声嘀咕，“我哥吃那么慢，就是为了拖时间。”
霍衍听到了，也不恼，只道：“你吃太快，不怕噎着。”
姜远寒低头笑了笑，帮着收拾碗筷，把剩下的菜一一盖好端进厨房，热气还没散尽，厨房里暖洋洋的。
霍佳佳也跑去厨房里搭把手，爷爷和叔叔则打开电视，隔壁刘阿姨一家也来了，很多人围在电视机前，等着看春晚。
客厅里笑声阵阵，屋外传来一阵新的鞭炮声，间杂着几声孩子的嬉笑。
姜远寒把碗放进锅里泡着，抬头时，霍衍已经站在厨房门口。
他手里拿着一卷红色鞭炮，像是刚从门外拿进来的。
“放炮吗？”他低声问她，声音不高，沉沉的很好听。
“你买的？”
“佳佳买的，可她又嫌麻烦，说是不放了，要在家里看电视，你不放的话，就只浪费了。”
听到浪费这两个字，她飞速点头：“你等我一下，很快。”
“好。”
她摘下围裙，两人出了门，夜风一吹，脸上立刻一凉。
楼下里已经有邻居在放烟花了，天空里偶尔绽放几束光，照亮屋顶和白墙。
霍衍找了个角落，将鞭炮一段段摆好，他蹲在地上，姜远寒在旁边抱着手站着，偶尔低头看看他细致的动作。
“小时候放炮你怕不怕？”霍衍忽然问她。
姜远寒摇头：“我哪放过炮呀？家里穷买不起，不过看别人放的时候，倒没什么怕的。”
即便现在生活好点了，她们家也没人记得新年要买炮仗，一来是没有那个习惯，二来也觉得浪费钱。
霍衍若有所思地点头：“来试试？”
“好啊！”
姜远寒刚蹲下，欲要划火柴的时候，双手却被霍衍抓住了。
她下意识屏住呼吸：“你……”
“第一次放，容易炸伤自己，我来教你。”他说得风轻云淡，像是怕她误会，还补了一句：“我戴着手套，应该不算是男女授受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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