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刚路过村口,就有两个又瘦又脏的小孩,怯生生从柴火垛子后面探出了头。
走了那么久,突然看到俩孩子,沈听晚一下想到远在北城的陆时寒和陆知雪,眼眶一下子红了。
这个年纪,本该还带着几分婴儿肥的。
这俩孩子却瘦成这样,明显是平时吃得不怎么好。
也是,连年混战,好多田地都荒废了,对老百姓来说,能填饱肚子都已经是失望。
沈听晚在口袋里掏了掏,掏出两块梨膏糖。
放在掌心里,朝两个孩子伸过去,“来,吃糖。”
俩孩子互相对视了一眼,眼巴巴看着沈听晚的手心。
人却还是躲在柴火垛后面,没敢出来。
知道她们害怕,沈听晚笑得越发温柔。
她又从口袋里摸出两颗梨膏糖,放在掌心,“别怕,我不是坏人。”
“来,再多给你们两颗。”
日头已经快要落山,半坠不坠的挂在西边。
半抹残阳把天照得跟血一样红。
剩下这半边天,则有些阴沉沉的。
但是沈听晚手心里的那几颗糖,却仿佛像水晶似的在发光。
俩孩子终究没忍住嘴里的馋虫,手牵着手,小心翼翼来到沈听晚跟前。
然后齐刷刷扬起头,踮起脚去拿她手心里的糖。
俩孩子已经飞快把糖塞进嘴里,然后戒备地往后跑开。
一股甜蜜的水果香甜,立即在他们嘴里荡开。
这么好吃的东西,是他们从来没尝过的!
俩孩子吃在嘴里,转过身侧头打量着沈听晚。
眼睛都不眨地盯着沈听晚的口袋。
好吃的糖块就是从那儿掏出来的!
他们的村子不算小的,住了百十口人。
可就连最有钱的黄老爷,他们家穿的,也没有这个给他们糖的女人阔气,见面就给糖吃!
而且她长得还好看,比他们村头供奉着的菩萨泥像还要好看!
在他们打量沈听晚的同时,沈听晚也在无声打量着他们。
本就微红的眼眶,越发的红了几分。
天已经这么冷了,这俩孩子却光着脚,身上穿着脏兮兮的单衣。
而且衣服补丁摞补丁,一看就是大人的衣服改小的。
“你们家大人呢?”
沈听晚柔声问着,又从包袱里掏出一块玉米饼子,掰成两半,“带我去找你们家大人,我就把这饼子送给你们。”
玉米饼是她在贺州城里买的,黄澄澄炕得焦黄,外面还沾了一层芝麻。
就是已经风干的有些硬了。
两个孩子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狠狠吞着口水。
想吃!
他们毕竟还小,简单犹豫了下后,小跑着来到沈听晚身边,拽着她往院子里走去。
说是院子,其实就是用柴火垛堆起来的而已。
里面是摇摇欲坠的三间青砖瓦房。
砖破瓦烂。
中间的房子勉强还有扇门板,上面的铁链门栓锈迹斑斑。
旁边的两间只剩下个门框,甚至都没有窗户。
逼仄,寒酸。
沈听晚跟着俩孩子走进破败的小院。
就听到里面响起让人脸红的声音。
“你别过来……”
“老子能看上你是你的福气,伺候的好了,是你们一家的福气,别特么给脸不要脸!”
沈听晚愣了两秒,明白了里面在干什么。
她下意识看向领路的俩孩子,目光里满是悲悯的心疼。
他们还是什么都不懂的年纪,根本不知道他们的母亲此刻正经历什么。
“娘,有外乡人来了,她送给了我们好甜的糖。”
其中一个孩子朝屋里喊了声,立即警觉的往后躲开。
下一秒,从屋里飞出来一个破瓷碗,摔烂在他们脚下。
然后是男人戾气的叫骂声,“都特么给老子滚!小兔崽子,打搅老子的好事,扒了你们的皮!”
屋里响起女人隐忍的啜泣声。
还有令人恶心的声音。
显然,那可怜的女人正承受着一场无法言说的折磨。
沈听晚听得头皮发麻,怒火冲天。
她弯腰捡起碎在脚下的破碗片,用力扔到门板上,“无耻的东西,给我滚出来!”
“啧,谁特么活腻了,敢来坏老子的好事!”
屋里响起气恼的穿衣声。
很快,就从里面冲出一个衣衫不整的男人。
他长得跟熊似的,拽着个头发蓬乱的女人走出来,一脸怒火。
等看清站在院子里的沈听晚,眼里的戾气瞬间化成毫不遮掩的贪婪。
“你这女人,还算有点姿色,说,是不是听的心痒了,也想来伺候本公子?”
他还从来没见过这么美丽的女人!
简直比仙女还要漂亮。
这么一对比,自己刚欺负的村妇,简直就像是地底泥,脏了他的身份!
而被他揪着头发出来的女人,此刻正疼的龇牙咧嘴。
却顾不上哭,只低头整理衣不蔽体的自己。
“娘!”
她的两个孩子冲过来,想扑进她的怀里。
可刚靠近,就被姓黄的男人一脚给踢开,“小杂种,给老子滚远点!”
俩孩子扑通摔在地上,哇的一声哭出来。
瘦弱的女人立即挣脱男人的桎梏,弯腰扑到两个孩子身边,哭着把他们搂进怀里,“娘在,不哭。”
“闭嘴!丧门星,坏了老子的好兴致,信不信我一脚踢死你们!”
男人还想逞凶。
沈听晚怒目挡在母子三人面前,“住手!不许伤害孩子!”
“欺负弱母幼儿的,算什么本事!”
“呵,你算哪根葱,也敢来管本公子的事?”
男人冷哼了声,傲慢打量着沈听晚,“告诉你,本公子叫黄洪,这方圆二十里统统是我黄家的地盘。”
“欺负他们?你懂个屁,他们是我黄家的佃户,命还没耕田的老牛值钱,老子看上她是她的福气。”
“你要是看不过去,就替她好好伺候我,本公子满意了,就赏你一口饭吃。”
他的话吓得地上的女人抖若糠筛。
她小心翼翼拽住沈听晚的衣摆,哭着央求道,“这位好心的姑娘,你快走吧,可千万不能得罪黄公子啊,不然咱们都活不成了。”
“我这条烂命,死就死了,可怜我两个年幼的孩子,再也没了依靠,以后可怎么活啊,呜呜呜!”
女人哭得心酸,听得沈听晚想要掉泪。
她下意识问女人,“你家里人呢?”
“呵,你自己都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还有空管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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