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畔传来陆沉霄轻轻的呼吸声,绵长安宁。
看来,她的阿霄也累坏了。
沈听晚真不想吵醒他。
可是全城都陷在黑烟土的地狱里,耽搁不起。
沈听晚只能在心里默默数了一百个数,然后不情愿地轻推了下陆沉霄,“阿霄。”
“嗯?”
陆沉霄猛地醒过来,眼里还泛着厚厚的红血丝。
“对不起,阿霄,我知道你太累了,应该好好睡一觉的。”
“我也应该自私一点,让你多睡会儿。”
“可是时间不等人,咱们耽耽搁一会儿,那些百姓就会被烟土荼毒的更厉害,我……”
沈听晚的语气十分低落。
其实,她应该更自私些才对。
可是想到那些挣扎在痛苦边缘的百姓们,她又做不到独善其身。
陆沉霄已经握住她的手,放在了自己心口,“傻瓜,这本来就是我的责任,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
“对了,我过来是想告诉你,之前闯进司令府绑走时寒和知雪的那帮东洋人,又抓到了几个,我准备明天公开处刑,震慑那帮藏在阴暗角落里的魔鬼。”
沈听晚点头支持,“你做得对,沉疴要下猛药,乱世必用重典,应该能暂时威慑下那帮人的猖獗。”
“不过,只靠咱们的力量,还是太弱了。如果总统府能下达全国禁烟令,重拳出击,才能让那些谋利者无所遁形。”
“可是总统府里人人为己,恨不得的赚得盆满钵盈,哪里会管底层百姓的死活?”
陆沉霄沉默了片刻,“放心,我来想办法,一定会让总统府重视起来禁烟的事,否则咱们必将重蹈十多年前的覆辙,万里版图被狼子野心家们分而食之,生灵涂炭,民不聊生。”
沈听晚重重点头。
只要是有良心的国人,都不会想再看到山河破碎,满目疮痍。
次日。
陆沉霄再次昭告整个北城,会在午时在菜市口处刑心怀不轨的东洋人。
同时发出悬赏通告,凡是能举报售卖烟土信息者,奖大洋一百;能抓住私下售卖烟土者,奖大洋五百。
消息一出,全城沸腾。
中午还没到,菜市口就围满了人。
几个东洋人被绑着摁跪在菜市口,在陆沉霄宣读的罪状里,被砍了脑袋。
遍地的血腥,已经令在场的众人麻木。
就在这时,德朗脸色凝重走向监斩台。
他面向众人,深深鞠躬,“对不起,我有罪。”
刚才还因为东洋人被斩而骚乱的现场,瞬间鸦雀无声。
所有人的目光,都盯向德朗。
德朗仍旧保持着鞠躬的姿势,语气铿锵有力。
“是的,我有罪,身为一个远渡而来的异乡人,我很感谢你们所有人对我的关心和帮助。”
“可是我的同胞,却因为私利,对你们犯下这种罄竹难书的恶行,我深感惭愧,对不起。”
“我替所有犯下大错的同胞向你们郑重道歉,希望能替他们赎罪。”
这些天的北城,已经堪比人间炼狱。
这让德朗内疚到夜不能寐。
他喜欢这个城市,喜欢这个地方的人,不忍心看着这座城被烟土彻底吞噬。
所以,他站了出来。
希望能用自己的行为,却规劝那些藏在暗处的同胞:希望他们能迷途知返,不要再犯耶稣都无法饶恕的大错!
可是,德朗的话音刚落,下面安静了片刻,就群情激愤起来。
“闭嘴吧洋鬼子,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没错,谁知道你跟他们是不是一伙的,别想蒙骗我们!”
“滚出去!我们北城不欢迎洋鬼子,你们都是敲骨食髓的刽子手,会下地狱的!”
“滚!这里不欢迎你!”
随着喝骂声响起,无数臭鸡蛋和烂菜叶纷纷砸了过来。
德朗一直保持着鞠躬的姿势,身上头上被砸得狼藉极了,还散发着浓浓的臭味。
他觉得自己就像从臭水沟里爬出来似得。
可如果这样能替他那些同胞赎罪,他甘之如饴!
陆沉霄没想到德朗会上来,本来震慑那些东洋人的场面也因此而失控。
他立即拔出枪,朝天放了几下。
在场的众人被吓到,连忙往后退。
陆沉霄重重拍了下桌子,“住手!看看你们都干了些什么!”
“那些祸害北城的确实是居心叵测的东洋人,但是不是代表所有的东洋人都是坏的!”
“你们别忘了,正是因为德朗先生的到来,咱们北城才有了医院!”
沈听晚也毅然站出来,不怒自威地看向人群,“乡亲们,错的是那些兜售给你们烟土的东洋人,不是德朗先生啊!”
“这些年德朗帮助了咱们多少人,真的没人记得了吗?”
“你们扪心自问,又有多少人,能不计个人得失,做到像德朗先生这样的!”
“你们把德朗先生跟那些恶人混为一谈,是对德朗先生最大的羞辱!”
德朗的头埋得更低了。
眼泪却忍不住的从他的眼角悄然滚落。
士为知己者死。
就凭沈听晚和陆沉霄对他的肯定,他也算不枉此生!
沈听晚已经大步来到监斩台上,扶住了德朗。
“德朗先生,北城之乱不是你的错,你也不需要替任何人赎罪或道歉。”
“走,跟我回去,我们还要继续研制戒断毒瘾的新药呢。”
德朗胡乱擦掉脸上的泪,这才肯抬起头。
他眼角红红地看向沈听晚,“沈院长,你放心,我一定会不遗余力,把戒毒丸给研制出来!”
“也请大家放心,经过这些天的研究,我已经有眉目了,相信很快就能拿出更有效的解毒丸。”
台下的百姓们盯视着台上的德朗和沈听晚,眼神分外冷漠。
也有人悄悄收起眼里的杀机,默不作声低下了头。
那几具尸体被拖走。
菜市口的人群渐渐散开。
沈听晚和德朗回到医院里,开始了新一轮的忙碌。
只是想要研制出更有效的解毒丸,简直难如登天。
在连续熬了两天两夜后,沈听晚终于撑不住,先放下手里的工作离开了医院。
她身心疲惫,必须好好歇一下,才能有充沛的精力重新投入工作。
德朗没有走,仍留在实验室里。
直到深夜,他才拖着疲累的脚步,朝自己的住处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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