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看周围！”
众人环顾四周，他们惊讶地发现，别墅正在有规律地晃动，而四周的一切，也在晃动中变得虚幻。
“梦正在逐渐醒来！”
安卿鱼果断下了判断，“这个世界正在坍塌！”
“……”
凯恩看着红缨那逐渐虚幻的身体，二话不说，直接扭头冲出房间门，遥望着远方。
沧南市内，一座百米高的巨大的阎罗宝殿巍然耸立于云层之上，仿佛海市蜃楼一般，将地府莅临人间之上。
黑色的浓云滚滚而来，赤色的忘川河水从云层落下，宛如落下九天的血红银河，晶莹剔透。
天地间回荡着阴森森的哭嚎声，那是被无常所拘束的鬼魂在叫冤。
狂风阵阵，乌云密布，赤色的雷电响彻天际。
忘川之河从天际落下，顺着街道汹涌蔓延，转瞬间便淹没了大半个城区。
“滴答……”
一颗赤色的雨滴落在凯恩肩头。
渐渐地，雨滴越来越多，越来越大。
转瞬间，红色的倾盆大雨从天际落下。
而就在这末日一般的场景之中，整座城市，正在逐渐的摇晃之中，变得虚幻。
“我草……这什么东西啊？？”
众人也从屋内跑了出来，都看到了眼前这一幕场景，无一不惊掉下巴。
凯恩眯起眼睛。
他当然认得这是什么。
阎罗殿，陈牧野的禁墟……
要将阎罗殿具象化到这种水平，起码得到克莱因，乃至天花板的级别。
但是昨天他和陈牧野交过手，对方充其量只有“川境”的水平。
他到底发生了什么？
“早上好，尊敬的凯恩尊主……”
一道让凯恩极其讨厌的声音再度传进他的耳朵里。
“灰蛇……”
只见，那个戴着银色面具的黑兜帽的男人撑着站在那里，毫无惧色。
凯恩语气冰冷。
“这一切，是你干的？”
“是的。”
灰蛇微微点头，“凯恩尊主想要唤醒梦境，找到斋戒所，我已经提前帮你完成了，现在，你们可以趁着梦境消散的时候，去寻找斋戒所了。”
赵空城大吼道：“那红缨呢？红缨不会有事吧？？”
“红缨？”
灰蛇笑了笑，解释道。
“是这样的，凯恩尊主……无限尊主，不太喜欢红缨继承【真我】的名号，成为始源的传人。
所以，她特意命令我，来此消灭她。
但是，红缨的灵魂躲藏在乐土空间之中，我无从下手……所以，属下略施小计，就将其灵魂与梦境中的红缨置换了出来。
先不要激动，凯恩尊主，我还是给你留了一个红缨……一个未经始源的洗礼，纯正的红缨。
你并没有失去什么，不是吗？”
“并没有失去……吗？”
凯恩冰冷的语句穿透雨幕而来。
金色的烈火升腾。
凯恩召唤出了天火大剑，金色的剑刃指向灰蛇。
“抱歉，我爱的红缨，有且只有一个，再给你一次机会，立刻停止你的行为……否则，世界蛇，将失去存在的意义。”
“诶……停止吗？”
灰蛇不以为意，“凯恩尊主，原谅我的冒犯，仅凭你们，是没法找到斋戒所的，我这是在帮你啊……哪怕你们中有人在梦中联系上了斋戒所，但这又能说明什么呢？
如果你阻止了梦境的苏醒，那林七夜，只能一直处于偌大的沉眠之中。
斋戒所，也将永无重见天日的时候。
当然，你们可以阻止梦境苏醒，真我的红缨自然可以在梦境存续……但相对的，你们也永远无法离开这里。
顺带一提，这梦境，如今正在向外扩张，不多时，迷雾将会到达大夏海岸。
届时，接触到雾气的生灵，无论是神还是人，都会陷入这由世界本体编织的巨大梦境之中。
选择吧，凯恩尊主。
救挚爱……还是，救众生？”
咔嚓！！
赤色的惊雷自天际划过，雷鸣震耳欲聋。
雨水纷纷
赤色的水珠顺着凯恩的发梢流下，淌过脸颊。
仿佛沐浴在血水之中。
“……凯恩，不要管我！快去救人吧！！”
屋檐下，身形虚幻的红缨噙着泪水，笑容嫣然。
“在乐土这半年来，我已经很满足了……
再说，就算我死了，也还有个红缨陪着你不是吗？”
“呼！！”
这时，沈青竹健步暴冲，一脚踹倒灰蛇，饱含愤怒的一拳，击碎了灰蛇的面具。
“曹尼玛的！你算老几？？敢动我嫂子？？！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把红缨嫂子送回去！！否则老子灭了那个狗屁无限！！”
“喂！拽哥你别冲动！！”
“冷静点！”
百里胖胖和曹渊也跑了过来。
前者从自在空间拿了根棒子，后者则是拿了根绳子过来，一边劝说沈青竹别打了，一边把灰蛇绑好，按在地上锤。
“你们都闪开！我来！！”
赵空城大喝，从别墅里拿着一把木质折凳出来，朝着灰蛇使劲伺候。
“放不放人！你放不放人！”
“打死你丫挺！”
场面顿时非常混乱。
众人揍得很欢快，这些天来的郁结情绪得到了完美释放。
丝毫没有注意到。
雨中，另一名灰蛇撑着把伞走来，为凯恩遮住了漫天雨水。
“呵呵呵……凯恩尊主……不得不说，你的队员们确实挺关心你的。”
“……”
凯恩垂首而立，白色的刘海遮住了他的眸子。
“陈牧野的神墟，斩元神，斩阳寿，三魂九魄，都在无常的管辖之内……他，便是破除这个偌大梦境的最佳人选，时间有限，凯恩尊主。”
灰蛇说了一句，“请做出你的选择吧。”
“选择？”
凯恩忽然开口道。
“这，是你们做的局吧？”
“……”
“如果不是你们的插手，林七夜本就不该出事，斋戒所这一切……都只是你们为了逼我做出这个抉择，对吗？”
“……”
灰蛇肩膀轻轻耸动，不置可否。
“凯恩尊主，我可以告诉您，无限尊主其实对你很不满……祂认为，您太过优柔寡断了，这样的您，没法达成【救世】的伟业。
【救世】这一道途过于狭小，有时只能允许一人通过。
您拥有远超世俗的力量，理所应当肩负起更大的责任，而不是在这里和这些弱者玩过家家。
崩坏已然降临，这个世界已经岌岌可危。
为了【救世】，您，必须舍弃这些无用的累赘之物……”
“……累赘之物？你指的是他们吗？”
凯恩抬起头，看向正在忘情地拷打灰蛇的众人。
“告诉你我的答案吧，灰蛇……
凯文曾说过这么一句话，‘无论付出什么代价，人类一定会战胜崩坏。’
我并不认可这句话。
因为当他开始决定‘不计代价’时，他的理想，他的人性，他为之奋战，乃至献出生命都要捍卫的‘人类’，到头来，都变成了‘代价’本身。
可以认为，他从一个极端，走向了另一个极端……”
顿了顿，凯恩闭上眼睛。
“但是，我又能理解他，放在同样的处境，我不会比他做得更好，很可能会更为极端……
如今，同样的抉择摆在我的面前，我是他的继承者，更没有资格去评判他的是非功过……
这是他们的世界，到头来，理应由他们自己的双手来拯救。
如果在这过程中，有人必须要牺牲，那由我一人去牺牲吧。
顺带转告梅比乌斯一句。
【无限】刻印，我不要了……无论她在哪里，有什么野心。
终有一日，我将亲自登门拜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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