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诚办公室内，气氛紧张。
正常来说，王鹏飞亲自过来，哪怕蒋诚在开常委会。
只要不是十万火急的事，也要暂时休会，先接待领导。
王鹏飞既然直接找蒋诚，那在王鹏飞没有开口前，谈话就应该仅限于两人之间。
所谓正常，当然是大家默认的规矩。
尊重领导。等自己当上领导，别人也会同样尊重你。
这是一种所有人都默认的规矩。不是因为对，而是因为对所有领导和有可能成为领导的人，都有有好处。
只有权威才会提倡尊重权威，只有规矩制定者才会提倡守规矩。
蒋诚这次，没有“守规矩”。
王鹏飞到市委，蒋诚硬是坚持把常委会开完。让王鹏飞等了将近二十分钟。
接待王鹏飞的，也不止蒋诚。还有纪委书记王鹤阳和，政法委书记贾奋斗。
没有副书记赵亮，也没有市长魏云征。
非常微妙的安排。
非常赤裸裸的安排。
王鹏飞并没有生气。他很明白蒋诚的小把戏。
赵亮昨晚不出面，或者说做法不那么强硬。那
被动的就是蒋诚。
无论是记者失踪，还是开发区闹出的事情，苏城市委市政府都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但现在，所有的责任都变成赵亮的。尤
其是魏宇晨两人到苏城，赵亮事先知道，更是被人抓住把柄。
蒋诚对市委常委的掌控力很强。在和魏云征的明争暗斗中稳占上风。
而魏云征在这件事上，为推卸自己的责任，也会暂时选择与蒋诚合作。
王鹏飞是来帮赵亮解围。昨晚开发区的乱子，从根本上来说，又是周严引起的。
所以这件事就变成一场划分责任的“谈判”。
如果有别的办法，王鹏飞一定不会亲自过来。
或者说，如果王鹏飞做人凉薄一点。先舍掉赵亮，让他自己承担全部后果，以后再找机会弥补。
也不是不行。
讲道理，重感情，护犊子。
是王鹏飞的优点，也是他的缺点。
老爷子把他放在江省几年坐冷板凳，也是想磨掉他身上这种“迂腐”。
性格偏软，在官场很容易吃亏。
可惜，王鹏飞自己不认为这是缺点。也没觉得自己迂腐。
经过几年沉淀，遇到事的时候，还是硬不起心肠。
“省长，生元制药在我们这边，只有一个分公司加一个制药厂。”
“开发区医院，虽然挂着人民医院分院的牌子，其实也是生元医药和其他企业投资管理。”
“当然，出了这样的事，我们肯定有责任。”
“但不是主要责任。”
“如果事先相关部门，或者相关的人，提前和大家通通气。即便不能防患于未然，起码事情发生后，可以有计划有步骤的处理。”
“昨晚的事，是完全可以避免的。”
贾奋斗汇报完具体情况后，蒋诚接过话头。
王鹏飞一直平静的神情终于多了点变化，露出一丝厌恶。
蒋诚这是既要拿赵亮说事儿，又要把责任都推给玉山，还想让王鹏飞来开这个口。
“蒋书记，苏城昨晚的事，只是松江医院案子的一部分。”
“内情很复杂。现在由安全部门接手。谈责任还为时尚早。”
“生元集团在里面扮演什么角色都还不清楚。”
“我的意见是，一切等松江那边理出个头绪在讨论后续问题。”
“赵亮同志在处理问题时，有不妥当之处。经验不足。”
王鹏飞干脆不绕圈子，直接谈及赵亮。
“省长说的是。”
蒋诚微笑。
王鹏飞皱皱眉，蒋诚和王鹤阳两人交换眼神的小动作，并没有瞒过他的眼睛。
果然，王鹤阳清清嗓子开口道：“省长，蒋书记。刚刚在常委会上，我还没来得及讲。”
“是这样，据相关同志反应，昨晚在公安局，市局副局长刘茂富在问讯新闻社记者失踪案相关嫌疑人时，涉嫌刑讯逼供。”
“我已经了解过，赵书记亲口承认是他要求刘茂富做的。”
“当然，种情况下，陆书记指示由赵亮同志负责现场处置。”
“赵亮同志急于知道记者的下落，工作上有些瑕疵，也是可以理解的。”
“不过......那两个相关嫌疑人伤的很重，现在人家的家属就围在公安局。”
“部分媒体也在，不太好处理。”
“是不是贾书记？”
贾奋斗有点腻歪。
王鹤阳说了半天，把最后一句递给自己，明显玩的小心机。
本来事情是纪委在主导，自己只是让检察院的人提前介入，摆个态度而已。
王鹤阳让自己“收尾”，自己就要承受王鹏飞的怒火。
他和王鹤阳都没胆子明面上得罪王鹏飞。
蒋诚有靠山，一心想着在汪同民离开后，成为江南这一帮人的“话事人”。
可以冒点风险，给王鹏飞小小的难堪。
他们可不敢。
但现官不如现管。他们更不敢违逆蒋诚的意思。
只能互相弄些小动作，尽量让自己在这件事中，显得不那么重要。
见王鹏飞的目光看向自己，贾奋斗只能硬着头皮道：“这个.....是公安局的闵局长向我反映的。”
“为慎重起见，我让检察院的同志去现场，提前介入一下。”
“省长，开发区的情况比较特殊。当初建设的时候，征用的是九个行政村土地。”
“那两个嫌疑人，都是本地人。亲戚朋友非常多。”
“您也知道，犯罪嫌疑人并不是真正的罪犯。”
“被打成那个样子......”
“赵亮呢？”
王鹏飞涵养再好，此刻也有了火气。
苏城的情况，看起来比想象的严重的多。
王鹏飞作为省长亲自到场，他们还敢这样明里暗里的使小动作。
当然不是有恃无恐，而是“抱团”已经成为定式和常态。
好说好商量行不通，那就只能直接点。
虽然事后传出去名声不好。一省之长被卷了面子，最后只能靠权力来保下自己的人，会被人当笑话......
权力和权威，一字之差，意义却相去甚远。
王鹏飞准备把赵亮喊过来，索性把事情挑破。
难堪，那就一起难堪。
否则的话，这伙人很可能借机死咬住赵亮不放，结果难料。
蒋诚脸色变了变。王鹏飞要喊赵亮过来，有些超出他的意料。
当面摊开说，赵亮为了维护王鹏飞，肯定会非常强硬。
闹翻，并不是蒋诚要的结果。
“我去找一下赵书记......”
贾奋斗如坐针毡，此刻趁机起身道。
赵亮不在市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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