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浅说话的声音都在抖，在电话里语无伦次。
“嘉锐，你，你快回来，她，她跳楼了！”
瞬间，我五雷轰顶，浑身血液瞬间凝固，巨大的震惊如潮水一般将我溺毙。
小花怎么会跳楼呢？
明明我走的时候，她还好好的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嘉锐，我现在该怎么办？”
陈浅大概是被吓傻了，整个人恍然无措，完全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
“快叫救护车！”
“哦，对！救护车，我现在立马打120！”
听筒里传来忙音，我的头一阵阵的刺痛和眩晕。
我晃了晃脑袋，勉强回过神时发现，周围人都向我投来异样的眼光。
“赵哥，没事吧？”
韩晶紧张地看向我。
我很想说没事，可我现在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我像是踩在一团棉花上，虚浮地没有一点真实感。
“韩晶，我先去一趟医院。”
我撑着坐在桌子起身，砰地一声，又无力地坐下。
韩晶关上电脑，收到背包里。
“赵哥我送你去医院。”
二十分钟的路程，我大脑乱得像是一摊浆糊。
小花为什么会跳楼，陈浅又为什么会在我家？
一系列的疑问像是冰锥，如雨点一般没入我的大脑、心脏，最后化身成无形的大手，拖着我的腿拽入深渊。
“赵哥，阿姨会没事的。”
等红绿灯的间隙，韩晶安抚我的情绪。
“你家楼层不算高，阿姨说不定只是骨折什么的？”
我家在四楼，是不高，但也不低。
加上小区绿化带也多，高空落下也有一个缓冲，如果运气好，或许真的不会死呢？
人在绝望时，都会给自己一线生机的希望，万一……真的有那个万一呢？
到了医院，我疯了一样抓到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人开口就问。
“有没有一个跳楼的人送来？她现在在哪？！”
医护被我晃得头晕目眩，手指指着上方。
“刚才的确送来了一个，在急救室抢救呢。”
闻言，我松开了手，冲进电梯间。
医院的人流量多如鸿毛，电梯又在最高处，我一刻都等不了了，冲进电梯间，三步并作两步往上冲，韩晶紧跟在我身后。
急救室外，陈浅坐在医院长廊的椅子上，她双腿并拢，双手手指交握，祈求地抵在额头。
听到脚步声，她猛地抬头。
“嘉锐！”
她站起身，朝着我走来，在看到我身后的韩晶时，脚步立马顿住。
“你为什么跟着他来了？”
韩晶解释。
“陈总，有些工作我不是太熟悉，只能请教赵哥。”
陈浅咬了咬唇，没在说什么。
我问陈浅。
“你今天为什么又来我家？我妈跳楼跟你有没有关系？！”
双亲接二连三的离世，如山洪崩塌，塌陷得猝不及防。
而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被如蛆附骨的疼痛腐蚀。
陈浅微怔，难以置信地看着我。
“赵嘉锐，你怀疑我？”
她向后退了两步，眼眶一点点红透。
“陈浅，如果你只是想报复我，你早就已经成功了，我失去的还不够吗？为什么，为什么你一定要让我全家都死你才满意！”
我忘不了她在病房里和宋然说的话。
我也忘不了我带小花走的时候，赵四那看戏似的讽刺和挖苦。
是啊，陈浅以前从来都不屑来我的房子住，可为什么我决定带小花来城里，她就正好在我家？
一定是赵四告诉她的。
“浅浅！”
宋然大步跑了过来，撞开我的肩膀，扶住了陈浅摇摇欲坠的身躯。
在打量完陈浅并无外伤，宋然像个英雄一样挡在她的身前。
“赵嘉锐，有什么事冲我来，别伤害浅浅！”
他狠狠地瞪着我。
这一刻，我甚至都有些恍惚。
难不成我才是那个迫害男女主的反派？
陈浅推开宋然，倔强地抬起头看着我。
“赵嘉锐，在你眼里，我陈浅就是那样的一个人？”
画龙画虎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
这些天发生的所有事，只让我觉得眼前人非彼时人，两两相望，唯余失望。
我似笑非笑。
“陈浅，我从来都没有清楚的认识过，你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
陈浅可以恨我，也可以怨赵胜口嗨消遣她，可小花何其无辜？
韩晶怕我情绪激动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忙上前一步扶住我。
“赵哥，阿姨还在里面呢，她会没事的。”
我转而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
耳畔，传来屑一顾的轻笑。
“是，赵嘉锐，你说对了，就是我故意的。”
陈浅眼神狠辣地瞪着我。
“我恨你不负责任一走了之，恨你像我爸一样不负责任地抛弃了我，更恨你骗我！”
“明明是你说喜欢我，爱我，要一辈子对我好的，你凭什么要说话不算话？”
“你想离开我，和别人双宿双。飞过幸福的生活，留我一人在无边无际的痛苦挣扎，我不愿意！”
她对着我一顿咆哮，走廊上所有人目光齐齐看了过来。
医护没忍住，出声呵斥。
“嚷嚷什么呢？这里是医院，保持安静，再吵就让保安把你们请出去！”
陈浅依旧瞪着我，红彤彤的眼眶分明是委屈的，可她的眼神却像再说：哪怕她是错的，也是我活该。
我冷不丁地笑出声。
“陈浅，是我错了。”
她瞳孔微颤。
我深吸一口气。
“是我，不该喜欢你。”
话落，周围的声音我都听不到了，只感觉原本就被千疮百孔的心更加四分五裂。
原本只是想好聚好散而已，可为什么变成了这样？
抢救室的灯灭了。
医生走了出来。
我忙不迭地向前，声音不可控地颤。
“医生，我妈她怎么样了？”
医生摘下口罩，叹了口气。
“我们尽力了”
他拍了拍我的肩。
“病人还剩最后一口气，家属进去看看吧。”
天地瞬间安静，脑海里不断地回想着医生最后一句话。
她……
只剩下一口气了。
我的妈妈，也要走在我之前了？
我不知道我是怎么出现在小花面前的，她躺在病床上瘦弱不堪，融入了那一片洁白中。
泪水涌了出来，我跪倒在床前哭喊。
“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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