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檀明朗僵持在原地。
当一阵冷风吹过时，他瞬间从头凉到脚。
苏玖看着檀明朗的表情，眼眸中并没有太多的情绪波动：“你以为自己在大理寺依旧锦衣玉食便是皇上对你的纵容，你依旧还能安枕无忧吗？”
一般家长对子女的严加管束，站在孩子的角度可能会感觉到压力与窒息，但站在家长的角度却是我管你是因为想你成龙成凤。
如今皇上这般作为就是在说，他对这个太子失望透顶，已经彻底放弃了。
那一瞬，檀明朗隐隐好像明白了又好像不明白：“就因为我要杀你，父皇就要选择把我变成弃子？”
“太子，你要明白什么叫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你平日里行事太过于没底线，不只是朝臣对你不满，甚至民间百姓也觉得你不行。”苏玖原本想措辞用的轻一点，可想想这种时候若不狠点，那檀明朗怕是无法彻底醒悟，她来这一趟就没有用了。
想到这里的时候，她微微顿了顿又补了一刀：“再说了，皇上又不是只有你一个儿子，你这个老大不行了，你不是还有两个未成年的弟弟，只要费心培养一下，他们明显比你这种养废了的更好。”
“……”
杜若尘看向苏玖。
他想说论勇，这王妃是真的勇啊！
这话虽然是人人都知道的，但她却是第一个敢在檀明朗面前直说的人。
在这一刻，他甚至已经做好了檀明朗一会儿暴怒要杀苏玖，他要如何以命换命拦着的想法了。
可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檀明朗竟然笑了：“怎么办，我竟然觉得你说的有道理，我的确就是一个一无是处的废物。”
苏玖淡淡的看着他问：“然后呢？”
“还有什么然后？”檀明朗深吸了一口气，眼眸逐渐变得暗淡无波：“父皇既然都已经决定好了，那我还能怎么样？不过是一条命罢了，想要便拿去好了。”
苏玖挑眉：“那你母后呢？”
“我母后……对，我要见我母后！”檀明朗想到安皇后立马就想要离开，可想到外面那么多人在用弓箭瞄准他，他只能强制自己停下脚步。
那一瞬，他眼眸暗淡无光，唇角带着苦涩的笑容：“我好像出不去了吧？”
“是啊。”
苏玖点头。
接着询问：“那么请问太子，你现在知道错了吗？”
檀明朗抬眸看她：“什么叫我错了？错得明明是那个冷漠无情的人才对！”
这话吓到了杜若尘，他急忙阻止：“太子，不能乱说话！”
“我不，我都这样了，难道说话还不行了？”檀明朗看向杜若尘，眼神变得无比犀利：“我阿姐和父母一生都在镇守边疆、保家卫国，他们心中只有庆国与庆国的百姓，那么好的人，那么一堆为他效忠的将士，他们死得那么蹊跷，可他不但不让我追查真相，甚至还给他们坟头泼上污水，难道不是冷漠无情吗？”
“太子是说，当年的苏大将军吗？”
杜若尘斟酌了一下，才继续道：“这件事不是定案，说是苏大将军贪污军饷，难道不是这样吗？”
苏玖刚想反驳，檀明朗就率先呵斥：“不是！苏大将军是个盖世无双、忠勇无畏的，怎么可能做出贪污军饷的事情！”
以往的杜若尘都是别人说什么是什么，从来都是温柔如水，可这一次他却反驳道：“空穴不来风，更何况这个案件证据确凿，太子实在没必要钻牛角尖。”
檀明朗质问：“你说的证据确凿，难道就是凭着几个人的口供？”
“那些人都是跟着苏大将军出生入死的，他们说的肯定可信。”杜若尘非常笃定。
这话引得檀明朗怒目圆睁：“放你的狗屁，那场战役死了三万将士，我阿姐一家都死了，你就凭着那几个贪生怕死逃兵的供词，就敢在这里说可信？”
竟然有人活着？
确切来说，不只是有人活着。
甚至还作证证明她父亲是元凶？
苏玖抑制不住的攥紧拳头，甚至连指甲深陷入肉里都不得而知。
只见，她敛去眼中的泪光，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平静无波：“驸马只是就事论事，本身没有错。”
檀明朗深吸了一口气，眼中带着愤然：“他没错，那我阿姐更没错！她不过是想保家卫国、真守边疆，凭什么她要死于非命，甚至连尸骨都没了，我就是替我阿姐不服，我就是恨我父皇的无情！”说这话的时候，他的眼眶中潸然滚落下一颗泪珠。
“……”
阿朗，别哭。
阿姐没死，就在你面前。
苏玖很想这样去说，很想去安抚颤抖的檀明朗。
但眼下还没到与其相认的时机，她只能狠下心来，继续冷言冷语：“虽然你有你的理由，但这不是你乱来的理由，毕竟你当一日的太子，那就要承担一日的责任，这个道理你应该动。”
檀明朗反驳：“那我不当行了吧？”
“也行。”苏玖指了指外面：“直接走出去被乱箭射死，然后安皇后也会随你而去，你就没了责任与束缚，下辈子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自由自在。”
檀明朗看向苏玖值得方向。
那边无尽的黑暗，仿若能将人吞噬。
当他满眼绝望时，苏玖再次开口：“当然，若是太子能知道自己的错误，可以痛改前非，那我可以帮你。”
“你怎么帮我？”
檀明朗看向苏玖，明显不信。
苏玖也不想浪费时间解释，直接拿出了一颗药丸递给他：“吃下这粒毒药，你就知道了。”
“毒药？不行！太子不能吃！”杜若尘边说边看向苏玖，声音充斥着谴责：“王妃，我以为你是可信之人，没想到你竟然会乘人之危！”
在他还想继续说话时，没想到檀明朗竟接过药丸：“怎么办，我忽然很想信你一次。”
那一瞬，杜若尘大惊失色：“太子，你不能……”他想伸手去夺，奈何檀明朗的动作太快，竟直接将其丢入口中并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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