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撂下刘冬子的电话,我给邵春娴发去了一条短信,让她帮着冬子留意一下,如果有合适的房源就通过我。
做完这一切,我匆匆背上采访包出了单位,今天和公安局约好了的,要到刑一队采访一个大案子的情况。可是,我刚出单位的大门,迎面便被一个人给拦住了。看到那个人,我吃了一惊。
“我靠,臭小子,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我笑着说。
“刚下火车,”站在我眼前的,正是好久不见的赵健,他说:“这不,你单位离火车站近,我就顺道先跑过来看看你。”
赵健的脸色比以前黑了,穿着打扮多出几分乡下气,体格也显得比以前健壮了不少。
“支教结束啦?”我问。
“没有,还有小半年呢,这趟回来是要参加一个会,”赵健笑着说:“市教育系统要开先进表彰大会,通知我们这些支教的老师选个代表出来,在表彰会上做发言,我被选中了。”
“冬子和文涛还不知道你回来吧?”我说。
“不知道,我早就不用手机了,所以就没通知他们。”赵健说。
“好,我电话通知他们,晚上咱们哥儿四个聚一聚。”
安顿好赵健,我跟冬子和文涛打去了电话,然后才去了公安局。
黄昏的时候,在枫林海味馆,我跟刘冬子聚精会神地坐在那里,听赵健给我们讲彝族山寨里的风土人情。文涛临时有公事,连夜需要去外地出差,所以来不了,这多少是个遗憾。
虽然没见面才半年多一点,但是可以明显感受的到,赵健的气色比以前好的太多了。
“彝族的山水养人啊,”我颇有感慨地说:“你看看大健现在这气色多好,显得倍儿健康。”
“主要是考虑的事情少了,”赵健说:“生活简单,接触的人也简单,工作的压力也不大,所以吃的饱、睡的好,人也就有精神了。”
“工作压力小,只是一方面原因,另一个方面的原因,就是生活在山寨里没有什么**,不像我们这些生活在都市里的人,每天满脑子充斥着形形色色的**,”刘冬子像个哲人似的说:“人人都欲壑难填,人人都成了物质的奴隶,在这种由**产生的巨大精神压力下生活,谁能受得了?你们也睁开眼瞧瞧这些生活在城市中的红男绿女们,有哪个不是两眼迷茫、一脸憔悴的?”
“所以说,还是大山里养人呐!”我矫情地说。
“这话说的也不对,要照你这思路,原始社会更养人,”刘冬子笑着说:“可问题是,人类都已经进化成眼前这样儿了,你总不能再退化出一身毛皮来,钻进深山老林去当猿猴吧!所以说,最重要的就是要适应,适应眼前所发生的一切,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努力去拼搏,去满足自己的**,能拼出来,你就是好汉,拼不出来,你就是笨蛋,这就是城市里的丛林法则。”
“有道理。”我笑着说。
“为了这么有道理的话,干一杯。”赵健笑着说。
“好,干。”刘冬子得意洋洋地说,一边说,还一边为自己嘴里能突然蹦出这么一套有哲理的话而沾沾自喜。
“大健,你晚上住哪儿?你们单位给安排了吗?”酒喝的差不多了的时候,我关心地问。
“没有,让我自己去找宾馆,单位给报。”赵健说。
“得,都回到家了还找什么宾馆?晚上住我家得了。”我说。
“别,你家不方便,不还有青儿呢吗?住我那儿去,我那儿是难民收容所,”刘冬子说:“专收赵健这号儿孤魂野鬼。”
“你那儿能有地方住吗?我还是住宾馆得了。”赵健说。
“靠,我那屋,飞毛腿导弹都能放得下,还放不下一个你?”刘冬子开着玩笑说:“放心吧,我屋一张床,还有一张沙发,你睡床,我睡沙发。”
“那怎么好意思。”赵健笑着说。
“别不好意思,我这几天加班,晚上估计都没工夫睡觉。”刘冬子说。
“你还这么拼命呀?老这么拼身体能吃的消吗?”赵健说。
“我们冬子就快要拼出来了,要买房子了。”我说,“对象也有了,所以呀,你要是下回再来,他那里也收留不了你了。哈哈,我们共寝的四个,现在可只剩下你还是孤家寡人喽!”
“是吗?这么牛?”赵健惊讶的说,“对象是干什么的?”
“无业游民。”刘冬子嘻皮笑脸地说。
街上的灯光透过窗子,洒在床上。这灯光,有点浑浊,不像月色那么清澈。窗外,不时有呼啸而过的车辆,传来一阵风掣电驰的声浪。屋内,有刘冬子敲击键盘的声音,哔哩啪啦敲的人心乱如麻。赵健已经习惯了山寨里的宁静,现在坐了两天火车,虽然有些疲倦,但是在城市的噪音里,却怎么也无法入睡。
“是不是影响你休息了?要不我把电脑搬到客厅里干?”刘冬子听到赵健翻身的动静,便扭过头来说。
“不用,客厅里不还住着别人呢吗,我现在是山里人刚进城,还有些不习惯了,习惯一会儿就好了。”赵健笑着说。
说这话时,赵健脑海里不由想起那座生活了半年多的山寨,想起了自己临行前的情景。
老族长给他送来竹筒装着的米酒,叮嘱他在路上累了,就喝上两口儿,可以解乏。学校隔壁的哥鲁大妈给他送来了路上吃的腊肉,寨子里图旺家的小妹子阿娇给他缝制了路上穿的新布鞋
阿弩夫妇和卓娃替他背着行李,一直把他送到十几里外的镇子里,目送着他坐上了开往县城的汽车,然后便站在尘土飞扬的小路上向他挥手告别
在尘土飞扬的小路上,卓娃的身影像是一棵嫩绿的小树,深深印在了赵健的脑海里。
在山寨的半年多时间里,赵健常常被乡亲们的纯朴与善良感动着。当然,这半年多的时间里,赵健仍然会时常怀念起城市,怀念都市的繁华与热闹。但是,赵健觉得,当自己真的重新踏进这座都市的时候,满脑子里想的却又全都成了山寨。
“在山区支教,拿的奖金挺高吧!”刘冬子见赵健一时睡不着,便一边干着手里的活儿,一边跟赵健聊天。
“不高,一个月补助五百块钱。”赵健说。
“才这么点儿?那支教回来能不能再给点奖励,比如奖励一套住房什么的?”刘冬子说。
“靠,要是有那好事,还能轮得到我,恐怕大家早就打破了脑袋,争着抢着去支教了。”赵健说。
“那就没啥意思了,还是早点回来吧!”刘冬子说。
“钱不钱的其实倒无所谓了,最重要的是,通过支教,体会到了山寨的生活,我想这也是一大收获吧!”赵健说。
“今天在酒桌上,听你把山寨讲的那么有趣,我都有点想去看看了。”刘冬子说。
“去看看吧,也好领略一下与城市里不同的美丽。”赵健说。
“物质之外的美丽,对吧?”刘冬子说。
赵健没有说话,笑了。笑的时候,他又想起了卓娃那俏丽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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