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翻身坐起,突然感觉怀里贴肉处有东西,伸手摸出来一看,乃是一片叠得四四方方的白娟,展开来时,上面竟写满了纤秀小字。
“郎君身中妖术,性命危急,虽有魔龙内丹入腹,奈何郎君不曾修过魔功心法,有宝而不能利用。
眼观郎君已到破元散魂之时,倏忽不能再有耽搁,妾功力低微,无能隔体相助,不得已以贱躯相报,与郎君结交一体,运转法力代为催化魔龙内丹,以助郎君转化本质修成魔体。
此时郎君已具仙魔之体,妖术不再能为害,郎君无恙矣。
妾私自作出苟且之事,无颜守候郎君醒来,已先一步返回通古海,郎君若不嫌妾贱下,复原后请速回通古海来接,妾与五公主翘首以盼,万望勿负……飘飘呈上。”
我捧着白娟,一时不由痴了。
飘飘竟然……
身下洁白的床单上,几点殷红触目惊心,而我身上的衣服虽都已穿好,裤带却是系得松松的,远不如平时自己系地那么那么紧。
美人恩情,何以为报?
我一跃下了地,将那面染有血渍的床单折了起来,正要收入怀里,忽听脚步声响起,紧跟着房门“吱呀”一声开了。
门口站着两人,瞧装束正是昊天剑派的徒众。我心中立时明白过来,当时我昏迷之前,昊天居士曾带着两个弟子赶到了我身边,那么这里就应该是在昊天剑派中了。
那两人见我站在榻边,同时愣了一愣,跟着脸上露出喜色,齐声叫道:“少侠醒了,我们这就去禀明祖师……”
看着他们慌不迭地转身奔去,我心下不免觉得好笑,早几日昊天居士还要捉拿我的,如今我却成了他们的贵客在这儿休息养伤。
昊天居士顷刻间便赶了过来,一见到我就呵呵大笑起来,“少侠好些了吗?感觉怎么样?”
我活动了一下肩臂,“已经完全复原了,多谢居士相救……”
昊天居士双手连摇,“惭愧,老夫可没有本事救你,救你的是那位姑娘。”说着脸上浮起了一丝羞郝之色,“亏老夫向来还自居医道高明,不料刚才使劲浑身解数,少侠却丝毫不见起色,眼看少侠就将命绝,那姑娘却突然说想出了救治之法,吩咐我们出去在远处守候,无论如何不得进房来。说来也确实让老夫佩服,仅仅一盏热茶工夫,那姑娘便开了门说已治好了你,老夫进来一看,果然少侠已脱离危险,处于快速的恢复之中。唉,老夫活了一大把年纪,如今才知自己孤陋寡闻得很……”
飘飘以童贞救了我,这种法子岂是你这老头子能明白的?我当然也不便言明,只得含糊着一带而过。
“少侠请坐,”昊天居士走近桌前,亲自端起水壶斟了茶,在凳子上坐了下来,“说起来老夫还要多谢少侠仗义相助之德,不然那老妖怪如此厉害,我剑派上下非伤亡惨重,最终被灭门不可,少侠予我一派有再生之恩,日后但有所命,本派上下无不遵从……”
我也走过去坐了下来,“居士言重了,其实我与那老妖也有前仇,这次也不过是顺便去清算一下旧帐而已,那恋花宫的余孽都已剿灭了?”
“幺魔小丑,能成什么气候,魔头一死,余下还不是望风而溃。”昊天居士说地虽轻松,但观他说话时中气不足,似乎内伤非轻,便知击退占据在昊天剑派里的恋花宫妖人时必发生了一场激战。
“既然剑派已度过危难,那我也该告辞了。”我说着站了起来。
昊天居士也跟着站起,“那姑娘说有事先回去了,只等你复原后去与她相会,既然少侠已见大好,老夫也就不耽搁少侠时间了。只盼少侠今后能够常来本派指教,少侠但有所需,尽管传话过来就是……”
瞧这老头对我服服帖帖的样子,我又忍不住心动了,昊天居士本事并不弱,而这个剑派也是声势不凡,如果能将他们收入轩辕山……此事仓促之间恐怕难以办妥,还是留待以后再想想法子,当今之急我得尽快赶回通古海去看看飘飘——当然还有五公主以及如云轻月两个小丫头。
归心似箭,我立即辞别了昊天居士,离开八干山往通古海赶去。黄三神力不但尽复,且似乎修为更精,这大概得益于昏迷中那奇怪的梦中经历。无相身法展动起来,如光似电,倏现倏没,如此速度不消多久便能到达通古海了。
那梦境中事还一直牵绕在我心头,说假却跟真的一般无二,说真却又明明没发生过,想来想去到最后只有更加糊涂,掉在真幻虚实中再也辩不清了。
“哈哈……”一声傲气十足的笑声忽然传入耳中,我纵是在电光疾射中也立即辨明了笑声传来的方向,当下倏然止步。
我向来并不怎么喜爱多管闲事,但碰上奇怪的事过去看上一看也是人之常情吗。那一声大笑已引起了我极大的兴趣,我倒要去看一看究竟是谁这么狂傲?
我的飞跃速度是何等之快,虽然一听到笑声就立即停住,但已然飞到前方好远了。当下我折身返回,朝声音来处窜去。
一座光秃秃的小山丘上,正一左一右站着两个人,两个站着纹丝不动的人。
首先映入我眼中的便是一个魁梧的大汉,手中提着一把黑乎乎的大刀,那刀极为奇特,宽度竟并不比长度差多少。
穆尊武,我差点失口叫了出来,想不到分别不久,会在这里又见到他。
他对面站着的乃是一个清瘦的披发汉子,斜背着一柄闪烁着珠光宝气的长剑,瞧其样貌古朴,颏下三缕长须随风飘拂,倒颇有几分仙风道骨之样。
“柳兄,咱们这是第六次比试了吧?”穆尊武开口了。
“哈哈……不错,五战五平,你我都是不服不爽。”我这才知道原来笑声是他发出来的,哪想得到看上去朴素的人却有这般傲气。
穆尊武苦笑一声,“某家倒没有不爽,其实胜负何必如此看重,你我并驾齐驱,不时的切磋一番,不是更有趣吗?”
“可我只有打败你才觉得有趣,其它的一概不想。”
“嘿嘿……既是如此,柳兄请出招吧。”
除了颜边天外还有人能与穆尊武并驾齐驱?这世上能人毕竟还是不少啊,当然我得除外。
那人解下了背上长剑,一掣而出,“这柄剑是我新得宝物,我也这才有胆量来找穆兄重决高下。”
这剑未出鞘时外面都是宝石珠玉,出鞘后却是通体墨绿色,宛如天生一块翡翠打磨而成,光晕内敛而不外放,锋芒沉湎而不张扬。穆尊武脱口而出:“好剑。”
“此剑名沁玉,乃是琅琊飞瀑万年冲激九天玄珍天然自成,虽不及穆兄的宝刀霸气,但其灵性威武却不在其下。”那人仰着清瘦的长脸,一字一顿地介绍道。
穆尊武再不发话,扬起手中的大刀,“呼”的一下便劈了过去。
那人展动手中长剑,却并不硬架,退了一步闪过,随即便扑上抢攻,沁玉剑绿光耀眼,往穆尊武胸口插落,去若流星,招式极为狠辣。
俗话道:“刀行开阔,剑走偏锋。”两人一上手便尽显奥妙,我心下激动起来,这么一场大战还真不枉我过来一遭。
穆尊武岂能让他这么容易近身,一刀将他逼开,随后展开架式,把大刀舞得光影闪烁,破空声呖呖作响,势头威猛之极。那人一时攻不进去,只能前扑后纵,左避右闪,围着穆尊武转着圈子,寻找进袭机会。
沁玉美人妆,宝刀侠客髯。一抹绿晕,一道黑芒,相依相伴,相契相合。
这人的沁玉剑是处处机锋,招招埋伏,指东实打西,攻上意在下,不顾伤敌,只求先机,有时半招即收,有时出招就变,明明可攻却偏守,当要守时却抢攻。看得我三分明白倒有七分疑惑,渐渐迷茫起来,再也跟不上他的套路,大有顾此失彼,力不从心之感。
两人斗了半天,兵器竟没交接过一下,穆尊武攻势越来越见强劲,黑刀大开大阖,刀势破空呼啸之声不绝于耳。那人不得不转为采取守势,腾挪跳跃,小心应付,此时稍有闪失,被刀气一带便是一分两半的下场,眼见所处形势渐渐紧张起来。可是穆尊武纵然天生神力,如此刚猛的强攻却不能无限延长下去,那人只要坚持到对方后力不继,便胜望在握了。
果然穆尊武见仍旧奈何不了对手,招式终于放慢了下来,只是气劲反而更加见涨,刀刃上生出嗤嗤之声,锐风刮过,激地脚下山丘纷纷开裂,多半一场比试未完,这小山就成平地了。
那人已近不了穆尊武身周三丈之内,身法早就提到极致,脚也离地浮于半空,犹如一溜烟气般飘忽不定,手中长剑也隐隐有光华伸吐着。
刀罡剑罡同时出现,威势虽比我的无极剑罡略有不及,但也是极为强劲了。
久斗之下,那人剑法展至精微处,更是不合情理,时如巧手绣针,精细缜密;时如莽汉撒泼,破绽百出。但当真要去击其破绽时,却会立即发现是个大大的陷阱,反而落入计算,为他后势逼得手忙脚乱。
天下之大,当真处处卧虎藏龙,山外有山,人上有人。我感慨万千地嘘了口长气,若换作是我上阵与他比划,单以剑法而论早就一败涂地了。
穆尊武蓦然大喝一声,刀势再变,完全不合乎规距,出乎情理了。
那人咧嘴一笑,“穆兄这是哪门子绝学,怎么从未见使过?”
“狗肉炖牛骨,杂烩而已。”
此时穆尊武的刀法或快或慢,或轻或凝,快如星光电闪,一刀化三,三复化三,三三得九;慢如老牛拉车,懒驴推磨,一步五顿,一招数停;轻如仙子临波,草飞叶飘,花落花散;凝如大山压身,举鼎登峰,钟鸣鼓震。
何为静若山岩磐石,动若暴雨疾电?他们已展现得淋漓尽致。
两人分分合合,各逞绝艺。足足打了老半天,也没分出高下优劣。我叹了口气,“既然分不出胜负就别强撑了吧,坐下来歇歇,可别累坏了身子啊。”
一语方出,两人倏然分开,同时讶异地朝我这边看来,还有人能掩身在侧而他们却毫不知悉,怎不令他们吃惊万分?
我哈哈一笑,现身跳到了他们身前,“穆老兄,咱们又见面了啊……”
穆尊武一见是我,顿时释然,开怀大笑道:“原来是你小子,我还道是何方高人来此了呢?来来来,介绍一下,这位乃是某家多年知交柳太宗,号称昆仑剑宗……”说着一把拉住了我,“这是某家新结识的兄弟黄三,柳兄莫看他年轻,能耐还要远远高于我二人哪,你们亲近一下。”
柳太宗面无表情,向我微微点了一下头,算是打过了招呼。我却满脸堆笑,嘻嘻地向他抱拳施礼,“柳大宗师剑法绝伦,日后还要多多请教。”
柳太宗伸指一弹沁玉剑,发出“铮”的一声清鸣,傲意十足,“你也用剑?”
“嘿嘿,小弟也曾学过剑法,不过惭愧得很,学地实在不怎么样,况且小弟也用斧,也用拳脚,也用法术,练地比较杂乱……”
柳太宗眉头一皱,这才有点认真地重新打量了我一番,“拔出你的剑……”
我吓了一跳,“柳大宗师的剑法天下无双,我……”
蓦然一个阴森森的笑音传来,“谁敢称剑法天下无双?纳命来……”同时我的心底生出了一股寒意。
我大惊,这里怎么还有能对我产生危险的人物?
声到人到,一个暗红的影子,犹如一团云雾般飘了过来,他手中也握着柄剑,一柄又细又长的剑,倒更像是握着一根铁枝。
这不知是人是妖的家伙一闪而至,速度竟似乎还在我的无相身法之上。这还得了?我惊上更惊,大喝一声,“小心”。手掌一扬,战神之斧已劈向那红影。
高手一出招,便知根知底。我一斧发出,早已落空,那人一晃之下就从我旁边绕了过去,手中剑点向了穆尊武和柳太宗,倒并不先拿我下手。
这是来自冥界的恶鬼还是魔界的妖祸?怎么最近一段时间是人是鬼都跑出来了?柳穆二人只怕不是他的对手,我急转身子,一手握住修情剑,一手扬起战神斧,妙相变幻发动,直扑了过去。
穆尊武挥开刀风,柳太宗展开剑势,正与那红影缠在一起,以二敌一,身上仍迅速的的添着一道道伤痕。
“让我来……”我突然现身插在了他们中间,“叮叮叮”三声轻微的细响,几条红线闪过,我的脸上和臂上赫然多了三条血槽。
这红影如鬼如魅,出招时只能看到从他身上闪出的一丝丝红线,根本就看不到剑的来去。
我心下叫苦,战神斧劈根本就不可能劈得住他,当下也只得不停的变幻,一面催化强大的气势向他逼迫过去。
可是这红影的剑实在太快,不但快,而且诡异,更要命的是精确度极高,几乎招招都能见功而收。
这才多长时间,我身上也不知吃了多少剑,已几乎成了血人,穆尊武和柳太宗在外围转着圈子,寻着机会就来一下,倒也对他起了些牵制作用。
时间一久,我心下渐渐恍然,这红影单是快地不可思议,功力却不怎么样,是以我身上伤口虽无数,伤势却并不是很重。
但是也正因为他超越了快的限制,出没无方,我以黄三神力催发的无边气势都锁不住他,更别谈斧劈和剑罡能瞄准他了。
为今之计,老子只有拼得体无完肤,慢慢地耗死你。
果然那红影激战之下,渐渐后力难继,一声轻哼,陡然变了招式。
这一下每剑刺来,都会瞬间化出九道剑影,可怕的是这些并不是幻影,每一道剑影都具有摧命夺魂的杀伤力。穆尊武一声暴喝,向后飞跌而出,身上已多了九个窟窿。
在这关键的时刻,我不知怎么的竟然又想起了战神刑天的那面神盾,如果我有战神之盾在手,还用怕他个毛?
那红影击退穆尊武,剑光一闪,又转向了柳太宗。
我虽然与柳太宗才初次见面,却也不忍心见他遭难。当下紧随红影之后,战神斧劈从右至左斜着从他肩颈处砍去——要想救人,先要攻敌之不得不救。
只是这么一下,我已空门大开,那红影沉肩转身,又避开斧斩,握剑的手一振,九道剑影刚起,后面又是九道闪过,接连九下九剑九九八十一剑狂风暴雨般倾来,这想必就是他的终极绝技了。
这一下要是中实了,不但身体粉碎,恐怕连元神都要被剑气摧地散裂开来。
我已想不出办法抵抗,索性住了手,但体内神力却全然暴发,涌向了对方。
同归于尽,老子就算挂掉,也得拉上你一道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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