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书网 > 历史军事 > 桃良 > 第十九章 苦恨春(二)

一拉开门,陈仁正的身躯隐在床榻的帷幕后——他向来爱将所有透光的地方都遮得严严实实。在房间昏暗的光线下,陈仁正活像一条蛰伏在阴暗处“嘶嘶”吐着信子的蛇。詹森皱眉,招手让外屋的娘姨进来,语调和气吩咐她去把窗帘都拉开,又习以为常地忽视了陈仁正阴气的目光,为他检查了一番。
“还是老样子,”詹森咳嗽了两声,整整袖口的褶皱,走到远远站在一旁冷眼瞧着一切的桃良跟前,但桃良只是从鼻腔里“嗯”了一声,她已装不出来任何一丝对陈仁正关怀或担忧的情绪。“您脸上的伤很肿,用冰……”詹森用并不流利的国语说——他的国语不好,一时记不得“敷”怎么说,于是便举起一只手贴在自己脸颊上,“像这样。”
桃良被他的动作逗得“哧”的笑了一声,正欲谢他一句,陈仁正的声音却幽幽传来:“我身子不爽利,送了大夫伺候我擦洗睡觉。”桃良用余光一瞄,他迸出的目光像被惊了巢的竹叶青,狠狠跳起来将桃良咬了一口,令她打了个冷颤。
将医生送到门外,桃良让娘姨打了盆水来,她亲自坐在床边为陈仁正擦身子。衣衫下,陈仁正皮肤呈现出某种像泡涨了的尸体般的阴冷灰白色,那冰冷黏腻的触感总是让桃良胃里涌起一阵恶心,她尽量用帕子裹住每个指尖,却还要留心让自己这些细微的举动和神色不要被陈仁正察觉出来。正当替他擦拭完全身,桃良准备长吁一口气时,陈仁正冷笑问道:“嫁给我是不是觉得白做女人了?嗯?”
桃良头皮发麻,下意识慌忙往后一撤身子,险些将铜盆带翻,陈仁正见她像个受惊的兔子,更是笑出声,伸出苍白的手臂拎着桃良的衣襟将她拽过来,另一只手死死掐住她下颌,额头上青筋突起,神色可怖:“看见那个洋人你心痒了?果然你们这些女人都是下贱胚!”他扯着嘴角笑得十分狰狞,桃良旗袍襟子被他撕扯开,珍珠纽扣早已不知崩到何处,陈仁正盯着她衣服下露出的一片白皙胸脯,浑身血液翻涌。
他用力将桃良一把搡到地上,像野兽撕扯猎物般撕烂桃良的衣服,将冰凉的鼻尖贴在她身体上深吸一口气,继而手也开始在她的身体上游走。桃良像疯了似得挣扎起来,她想尖叫,可陈仁正的一只手死死掐住她脖子,让她觉得喉咙像吞了火炭般的疼,连喘息都困难。陈仁正看着她这幅模样忍不住狞笑起来,他想起自己早些年能把女人左拥右抱的日子,想起在他身下承欢、谄媚阿谀他的那些娼妓们的脸,动作的几度便更狠了些,仿佛他的人生全然是被女人毁了似的,他也一定要在女人身上发泄出来——在他手里像待宰羔羊的桃良身上发泄出来。
陈仁正不经意间把脸盆打翻,随着铜盆掉落到地板上发出的一声巨响,这场更甚凌迟的酷刑才终于结束。外屋候着的老妈子和三两个娘姨们闻声以为二少爷出了什么事,忙一窝蜂似的挤进来,而推开门后,第一眼则只看到了被水溅湿了脸和半边身子,样子狼狈、赤身果体爬伏在地上的桃良。老妈子急着去查看二少爷有没有事,步履慌忙之间还一脚踩在桃良的左手背上,在那一刻,桃良的最后一丝尊严也随之被那双满是油渍污渍的蓝白色粗布鞋踩了个四分五裂。
她不记得莲雾是怎么给她重新穿好衣衫的,也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在莲雾的搀扶下从陈仁正那间阴暗的房间里走出来的。除了听老妈子提了一嘴的大太太以外,陈府上下的人更不知道这些内情,只知道二少奶奶自从庄园回来后便重病了好几日。几日后二少奶奶屋里伺候的丫头则说,二少奶奶像丢了魂儿似的,成日要么就是昏睡着,要么就是睁着眼发呆,你扶她坐她就起来,给她喂水喂药她也就吃,眼瞧着竟像活不了几日了。
水伶春听下人说了这些事,险些也一头从台阶上摔下去,她慌忙往东院去,却被大太太房里的贴身娘姨拦在半路:“大太太已找了大夫去,说不许旁人去瞧,二少奶奶这病得静养。”而实则大太太从头到尾压根就没找过一个大夫去给桃良看病——她病得可不体面,一个买来冲喜的丫头片子和陈家的声誉比起来,自然是后者更要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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