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多久,久到她的双眼发酸,双腿都开始打颤,心中涌上委屈之意,眼眶发热的时候,眼前终于有景色出现。
秦蓁不敢置信地把眼角泪水擦掉,头脑清醒地看着自己的身体不受控制的流出泪水,心中疑惑更甚。
而眼前的景色几乎是一瞬间出现的,出现的那刻,她就自己动了起来。
又来了。
秦蓁被带着往前走,一边走一边思考此刻自己是到了哪里。
这里的景致几乎是完全陌生的,但心里却依稀又记得前路怎么走,有自然的熟稔感。
她沉默的跟随着身体往前走,一边观察周围的景色一边警惕可能会随时出现的危险,可不知为何,眼前的景色变得越来越遥远,竟是让她一眼无法望到尽头。
秦蓁心里升起了抗拒之意,速度逐渐变慢。
看自己的抵抗起了成效,她更是努力想要操控自己的身体想要停下。
事与愿违的是,她虽然慢了下来,脚步却一点不停。
直到她走到一处完全陌生的地方,所有光彩被遮蔽,即使一阵风过她都感觉到身形摇摆,身处一个完全陌生而危险的地方时,她才感觉自己身体停下。
秦蓁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她的大脑此刻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此时发生了什么。
为何明明眼前的景色这么陌生,但是她却觉得无比的熟悉,几乎叫她心中澎湃的情感冲出身体咆哮出来。
两行清泪从眼角滑落,她茫然的拂去泪水,却发现怎么也止不住,好像不是她在哭,是另一个人,寄居在她的身体内,只能用泪水表达自己的情感。
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她的身体会变得这么奇怪。
秦蓁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忽然有一道轻柔地声音传来:“蓁蓁怎么哭了?”
她的一切感觉都消失了。
那一瞬间,她与自己的身体融为了一体,无法克制的泪水夺目而出,眼眶止不住的发热发酸,她的身体不自觉的颤抖发冷,,声音堵在喉咙口,没有宣泄的地方。
轻柔的裙摆拂过她的指尖,带着丝丝青草香气的人将她抱起,轻声哄着她:“是不是娘亲走太快了,蓁蓁跟不上所以害怕了?”
秦蓁听着这个声音,久远的已经没有画面的回忆似乎又有松动的迹象,只是她不敢相信,眼前之人竟然真的是她的娘亲。
她已经许久没见娘亲,早就忘了她的样子,如今留下的,也不过是一个执念,一个要找到她的执念。
可如今执念化为实体,又出现在她的眼前,这让她要如何是好。
女人的声音还在继续,抱着秦蓁的手轻轻晃动:“蓁蓁不怕,娘亲就在这里,不会抛下蓁蓁的。”
轻柔的哼声轻轻传来,带有抚慰人心的力量。
秦蓁被抱着,却哽咽着否认:“你骗人,你抛下我了。”
她死死抓着女人的衣袖,不敢放松一点,生怕女人就这么消失,口中却不停的在提醒自己:“你是假的,你是假的,你早就抛下我了。”
她深知这一切都是假的,全是梦幻泡影,目的只是为了迷惑她,可是她的泪水却无法抑制的流动,恍若决堤之水,完全无法阻止悲伤的出现。
“对不起对不起,都是娘亲不好,娘亲让蓁蓁难过了。”
“不要哭了,哭久了等会眼睛又要疼了,哭成了小花猫就不好看啦。”
“好蓁蓁,乖蓁蓁,娘亲怎么舍得抛下你呢,娘亲巴不得天天跟你待在一起,咱们一直一直都在一起才好。”
女子轻柔的声音一遍又一遍的传来,原本模糊的记忆中,那些早就消失的回忆此刻却像是被重新描绘了一遍,清晰生动的跟眼前人的言行重合了起来。
秦蓁心里那根名叫理智的弦彻底崩断,她的双眼早已被泪水覆盖,模糊的看不清眼前世界,她嚎啕大哭着趴在女人的肩上,双手紧紧地搂着她,再也无法欺骗自己。
“娘亲,我好想你,我真的好想好想你。”
“他们对我不好,他们都欺负我,我好害怕!——”
隐藏在心底的情绪终于找到了宣泄口,秦蓁毫无顾忌的放声大哭,可是手却一点不敢放松,生怕眼前的女子会忽然消失不见。
女子似乎被她的哭声逗笑,声音中带着笑意,轻轻晃动她的身子,如同哄着孩童。
秦蓁没有注意到,原本仅仅只是缠绕在她身上的黑泥竟是扩大了覆盖面积,将她半个身体都包了进去,且还有蔓延变大的趋势。
她只是在哭,哭了许久之后终于哭累了,才稍微停下来。
光线似乎变亮了,只是她的双眼已经哭肿了,模糊的看不清周围的景色。
似是发现了她的动作,女子轻柔的解释:“里面树太高了,把阳光都遮住了,娘亲带你出来晒晒太阳。”
秦蓁点点头,乖巧的依偎在女人的怀里。
只是她不知道,她的眼睛一直看不清,只是因为哭吗?
周围的光线从亮到暗,秦蓁的眼睛一直都看不清,她甚至只能模糊看清眼前女子的形状。
那也足够了,她自欺欺人的抱着眼前的女子,不去多想与娘亲无关的事情。
只是女子的声音却关切的响起:“蓁蓁你的眼睛是看不见了吗?”
秦蓁下意识摇头:“看得见。”
“别骗娘亲了,你的眼睛恐怕是方才受到阴气侵袭加上你哭得又久,竟是被遮蔽住了,我带你去寻治疗的草药。”
她被抱起,朝外走去。
秦蓁趴在娘亲肩头上,心却狂跳不止。
娘亲居然发现了她眼睛的不对劲,难道她的模糊真的只是因为那么简单的原因吗?
难道她真的有看清眼前一切的时间吗?
不知何时,她已经期待起能够在这个幻境中停留的久一点,再久一点。
起码能让她看清娘亲的样子,能让她多跟娘亲待一会,那也足够了。
她心中升起雀跃的期待之情,却忘了她好像很久很久都没有嗅到鼻尖的臭气。
也很久很久没有再听到震耳欲聋的雷声。
她好像真的彻底进入到了一个安全而幸福的地方。
充满快乐与希望,一个她连奢求都不敢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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