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廊檐之下,许烈腰背挺直,负手而立,如一颗沉默的松树。
叶凌波眸光如水,轻笑道:“将军为何不敢看我,莫非奴家如此不堪,不值得将军一顾。”
许烈弯腰拱手:“多谢姑娘。”
叶凌波嘟起红唇,“这已是将军第三次道谢了,难道除了道谢,你就不会说点别的?”
许烈脸红,一时间双手连搓,顿显窘迫,张了张嘴,却没蹦出一个字来。
讲真,你让他在战场上拿刀砍人,绝对眉头都不会皱,可要面对叶凌波如此一个娇滴滴的美人侃侃而谈,那简直比登天还难。
没办法,他十六岁从军,见到的都是粗鄙的大头兵,根本没机会接触女人,此刻陡然间站在叶凌波的面前,别说开口说话,就连看都不敢看对方一眼。
此时的他早就汗流浃背,越局促越紧张,越紧张越局促,尤其被叶凌波这么一说,手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了。
叶凌波一时间也有些无语,她十六岁出道,什么人没见过,却唯独没见过许烈这样的,对方就像个闷葫芦,你说了半天,他却还是只会说“多谢姑娘”四个字。
好在她思维敏捷,立刻换了个话题,好奇般问道:
“将军杀过人吗?就是那种白刀子进红刀子出那种的?”
杀人?还不是小菜一碟......许烈心中好笑,点了点头,淡淡说道:
“当然杀过,而且还不止一个。”
叶凌波啊了一声,恰到好处的捂住了嘴巴,美眸中写满了惊讶,心有余悸般再次问道:
“那将军就一点不怕吗?”
许烈笑了,顿时也不紧张了,只觉得面前这姑娘哪里是那些大头兵嘴里的花魁,分明就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嘛。
“不怕。”
他摇头说道:“若是你也到了战场之上,就知道那一刻根本就不会想到这个怕字了。”
说到这里,他抬头望天,似乎又想起了战场之上那动人心魄的厮杀,不知不觉中握紧了拳头,脸上顿时浮现出一丝刚毅果敢之色。
叶凌波脸上露出了一丝崇拜之色,这倒不是她刻意为之,而是打心眼里冒出来的那种崇拜。
她虽然名列大炎国五大花魁之一,但说白了也就十八九岁的年龄,加之身处青楼,每日里不是唱歌跳舞,便是与人饮酒作赋,相处之人都是阴柔有余,阳刚不足,此刻许烈身姿挺拔,那股军人特有的彪悍桀骜之气扑面而来,顿时让她有了一种目眩神迷的感觉,一双妙目更是紧紧的盯着许烈。
于是她顿时注意到许烈身上的白袍沾满了灰尘,有的地方都已经撕开了口子,显然是一路风尘而来,不由得好奇问道:
“将军如此风尘仆仆,按理说该是有公务在身,可为何却马踏凌波,来到我这烟花之地?”
烈许一愣之下,顿时有些不好意思,再次拱手说道:
“事急,迫不得已而为之,今日这楼里但凡有破损之处,皆有我许家负责赔偿,还望姑娘见谅!”
谁要你赔偿......叶凌波嗔了对方一眼,迟疑问道:
“将军口中的事急,莫非就是因为那位年长的老爷爷?”
许烈点头,叹气道:
“昨年北晋退兵,今年南魏又起兵犯境,若非爷爷命在旦夕,我怎可在这个时刻离开潼关。”
听到这句话,叶凌波细长的眉儿弯起,心中却泛起了嘀咕:
“命在旦夕?这从何说起?”
她刚才就巳命木生将当时的情况一五一十的仔细说了个遍,许烈口中的爷爷年龄是大了些,但又能喝又能闹,哪里有半分命在旦夕的模样?
想到这里,她冲着许烈说道:
“老人家意气风发,虽然失足落水,但也不至于命在旦夕,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这句话顿时提醒了许烈。
“对啊,信上不是说爷爷一直处于昏迷状态,危在旦夕了吗?”
“怎么却跑到青楼里来了?”
此前他根本就没想过这个问题,这时候被叶凌波一提醒,顿时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于是他低头皱眉,陷入回忆般自言自语道:
“我记得刚才大伯母好像说过,应该是爷爷出去寻死了。”
“可是这也不对呀,不是一直昏迷吗?”
“难道是被人抬到这里来的?”
他此时还并不知道许三才中举之后苏醒的事情,自然也只能这么想。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一会儿昏迷,一会儿寻死......叶凌波听着许烈的自言自语,眼睛越睁越大,脑子也越来越迷糊,别说是许烈,她自己都有些抓狂了。
两个人就这么你看我,我看你,从彼此的眼中都看到了一丝丝的迷惑与不解。
俄顷,叶凌波拍了拍自己的额头,暗笑自己糊涂,她指了指身后的两个房间,噗嗤一声笑道:
“瞧我俩这脑子,两位长辈正在房中沐浴,将军一会儿问问,不就清楚了。”
许烈哑然失笑,顿感轻松,他看着面前这位笑语盈盈而又略显俏皮的姑娘,不由在心里想道:
“如果能娶到这样一位美貌的姑娘,那可就好了。”
然后他就被自己这个想法吓了一跳。
在大炎国,老许家也算是名门望族了,而对方只是一名青楼女子,纵然是五大花魁之一,那又如何?
身份悬殊太大,许家是断然不会允许他娶这样一位姑娘进门的。
这个想法太过荒谬,而且根本就不可能实现!
想到这里,许烈心中不由得生出一丝无奈。
他今年已经快二十二岁了,早就过了该娶妻生子的年龄,与他同龄之人,孩子都满地跑了,可他仍然是孑然一身。
这件事情已经成了整个老许家的一个心病,可人家小许将军却是无所谓。
理由很充分,没时间,没精力,也没机会!
的确啊,十六岁从军,跟着他爹徐喜猛四处跑,刚过十八岁,大炎国和北晋开战,这一打就是两年多,这才刚刚消停了不到一年,北魏又出兵犯境,根本就没有时间来考虑个人问题啊!
而且打仗又是个体力活,就算是年轻人精力充沛,一天下来也就只剩下呼呼大睡了,哪里还想得到什么男欢女爱之事。
最后一点,他这几年根本就没怎么见过女人,你让他怎么找?拇指姑娘吗?
所以老许家也只能看着着急,好在这次正好有机会回临县,许喜猛更是特意替许烈向朝廷请了假,而且修书一封,拜托自己几位兄长姐妹无论如何也要给儿子找一门亲事,否则就算是战死沙场,也死不瞑目。
对于这一点,许烈当然是不知情,只是猛然间见到了这样一位美貌的女子,顿时就有些心动。
见到对方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叶凌波有些羞赧,精致的脸蛋上飞起两朵红晕,突然间也如刚才的许烈一般,有些手足无措了。
只见她嫀首微垂,一颗心扑通通乱跳,心中却是忍不住大叫道:
“叶凌波啊叶凌波,你这是怎么了,平日里风流俊朗的青年才俊也见过不少,都是应付自如,怎的今日面对着他,就如此不堪了?”
就在两人各怀心事,略显尴尬而陷入沉默的之时,许禄山带着许寿长风一般的跑了过来。
两人气喘吁吁,一眼就看见了站在廊檐之下的许烈。
“人呢?”
“你大伯和爷爷呢?”
许禄山喘着气问道,一脸的焦急。
许烈立刻躬身行礼,指了指身后的两个房间说道:
“大伯和爷爷都在沐浴,叶姑娘命人熬了姜汤,一会儿服下,不至于感染风寒。”
他一边说着,一边指了指身旁的叶凌波。
闻言,许禄山和许寿长这才注意到许烈身旁的这名姑娘。
只见对方长发及腰,身姿曼妙,肤如凝脂,容颜极为精致俏丽。
“这就是叶凌波?”
“大炎国五大花魁之一的叶凌波?”
两人各自在心中叫道,目光之中都有些惊奇。
他二人虽然久居京都,但也听过叶凌波的名字,知道这位姑娘出自临县,名列大燕国五大花魁之列,却没想到今日就这么见着了。
只是二人此刻满脑子都是许三才的安危,又自持身份,目光在叶凌波脸上一扫而过,便径直冲着许烈身后的一间屋子冲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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