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院子外此刻热闹非凡。
水渠顺利通水，看着那山上的水引入农田，甘泉村的村民们，多日悬着的心也终于落回到了肚子里。
而为了庆祝这事儿，李钰特意拿出来一笔银子，在庄子大摆宴席。
整个村子数百户人家，近千人全都来吃席。
而李钰则是在李家屋内摆了一桌，专门宴请娄玉华和佟伯达两人。
此时屋内算上娄玉华的师爷黄玉，只有他们四人，一桌酒肉仅有的两盘子绿菜，还是山上挖来的野菜。
“村野粗食，让大人和佟家主笑话了。”
娄玉华闻言却是不紧不慢的摇了摇头。
“这有鱼有肉的，怎么就村野粗食了？你是不知道普通人家吃什么？”
一旁的佟伯达笑了笑。
“刚刚进来的时候老夫看到了，这外面吃的和里面一模一样，你倒不如在外面大大方方的吃，也好让县令大人和老夫我落个与民同乐的美名。”
听到佟伯达这么说，娄玉华也是似笑非笑的看向李钰，想看看李钰是怎么回答的。
“娄大人，佟家主，在里面吃只是想着安静一些，外面人多嘴杂，先不说会不会冲撞了两位，但你们所说的话那是必然会被他们听了去。”
“这村子里的人旁的本事我不知道有什么，但传话这本事实在是太厉害了，你说一句话，一个时辰后全村人都知道了，过上一天怕不是能传到城里去。”
“有句话叫做祸从口出，两位想必也不希望说话都不自在吧？”
娄玉华点了点头，开口道：“说的有几分道理，在这屋内坐着确实是方便说一些事情。”
说着，娄玉华便看向李钰。
“今天在村子里，本官也是大开眼界，没想到你不声不响干了这么大一件事儿，我原以为只是一条小渠，却是没有想到你这水渠能这么大。”
“花费了不少银子吧？”
李钰闻言笑了笑。
“托大人洪福，其实没有花多少钱，前前后后也就近万两银子而已。”
一旁的佟伯达听到这话，眉头随之一挑，看着李钰诧异道：“你把赚的钱全都投进去了？”
“也不算是全部，大半是有的。”
一听这话，娄玉华便忍不住叹息一声。
“如果咱们清河县各村各庄都有你这样的觉悟，这次大旱也不会毫无应对的办法了。”
娄玉华这一声感慨倒是发自内心的。
李家之前什么情况他虽然不甚清楚，但大致也了解过，不要说大富大贵了，那是连吃饭都成问题。
现在眨眼间就能拿出来这么多钱，为村子里修建水渠。
反观那些其他村子的富户，恨不得将自家银子全都藏起来。
那是一钱银子都不想花，还光想着白嫖。
李钰见状，眼中光芒微闪。
“大人是在忧心清河县干旱的事情？”
只见那娄玉华一言不发，端起酒杯将酒水一饮而尽，长叹一声。
“本官也不担心你们两人泄密，如今不要说清河县了，整个冀州都是麻烦。”
“北面几个州府现在已经有了乱象，为了水源各村都在械斗，到了颗粒无收的时候，只会更麻烦。”
“就连我这清河县，也只有你们甘泉村一处出挑的。”
说到这里，娄玉华便看了一眼李钰，试探着问道：“李钰，你有没有办法解决眼下的麻烦？”
娄玉华的这一声询问，不仅仅让李钰愣了一下，就连那师爷黄玉和佟伯达也愣了一下。
前者发愣是因为自家大人连演都不演了，就这么直白询问。
佟伯达发愣，那是因为他没想到娄玉华没有办法会想着询问李钰！
这小子有这本事？
一时间，三人全都齐刷刷的看向李钰。
只见那李钰短暂愣神之后，就迅速恢复了正常，看着娄玉华道：“大人，这救治灾情是朝廷和衙门的事儿，您询问学生开玩笑了吧？”
娄玉华摇了摇头。
“我询问你并非是开玩笑，而是真的再问你。”
来甘泉村之前，娄玉华只当李钰修建水渠是为了名，但今天看过之后他发现自己还是想的浅薄了。
李钰修建的水渠绝不单单是为了名声，否则他也不会投入那么多钱。
说一句难听的，李钰就算是将这水渠的规模缩小一半，那也是功德无量的好事儿。
所以，在看完甘泉村的情况之后，娄玉华的直觉告诉他，自己想要的答案，就在李钰这里。
见娄玉华一脸认真的看着自己，李钰脸上虽然毫无表情，但心中却笑了。
自己先前猜的没错，娄玉华果然不甘心自己栽在这次的大旱上。
既然这样，自己帮他一把又如何？
到时候好处自然是少不了自己的。
心中打定主意之后，李钰便看向娄玉华说道：“大人既然这么说了，那学生就大着胆子说上几句。”
“大人，其实眼下这情况说来说去就是一个问题，那就是人祸。”
“干旱只是天灾，但最后终究会变成人祸。”
“灾民变流民，流民活不下去之后就会变成乱民，那才是真正的麻烦。”
“眼下大旱难解，那咱们为什么不从灾民变流民这里入手？让受灾的民众能活下去就好。”
“说的倒是轻巧，本官能不知道这一点？但粮食种不出来，他们怎么活命？靠着朝廷的救济粮草？”
说起这事儿，娄玉华自己都有些嗤之以鼻。
朝廷赈灾粮草，层层盘剥，到了他清河县手中能够两成就谢天谢地了。
这问题要是能解决，他还发愁什么？
李钰听到这话却是笑着指了指自己。
“大人，这不是有学生我嘛？”
“今日我就可以答应大人，只要大人可以给我放开些许便利，我便能够解决咱们清河县一地因为干旱而活不下去的灾民。”
娄玉华闻言眼中光芒一闪，带着几分好奇和戒备看着李钰。
“什么便利的条件？”
李钰嘴角一扬。
“请大人给学生我批一张开设织染坊的文书。”
“噗！”
李钰话音刚落，正在喝酒的佟伯达突然失了仪态，一口酒水就朝前喷了出去！
娄玉华见状也不生气怪罪，而是死死盯着李钰。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织染那是朝廷织造府衙门管辖的事儿，你让本官给你批织染文书，你是在和本官开玩笑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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