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在发来的具体文件里，更是罗列出了种种具体的大小事项，足足竟然有三十多条。
从头到尾言辞谈不上严厉。
却也一板一眼毫不容情。
沙发上的林然听得微微眯眼：
“这就是……”
“找麻烦来了啊。”
……
这个年代的国内互联网本来就还处在野蛮生长的阶段。
各项条款规章并未清晰明确。
一切解释权其实都在有关部门单位手里，人家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能轻飘飘放过，若是想要挑刺儿找毛病，也完全只看他们的心意。
但按理说，开心网自从上线之后其实在各个方面一直都尽量循规蹈矩。
轻易不会有触线违规行为。
纵使有那么一条两条模糊可能触犯纪律。
以开心网如今在互联网产业的新秀黑马势头，为东海市争光添彩，本也不该受到自家部门单位的刁难。
林然看向程炳皓：
“你这边打听到什么风声没有？”
程炳皓点头又摇头，语气沉重：
“工信局有个副局和我还算有点儿交情，但这次口风很紧。”
“我另外托了好几道关系打听——”
“才隐约听说，似乎是上级的工信部那边的意思。”
不是市局擅作主张。
竟然牵涉到了顶头上级的国家工信部。
林然也皱起眉头。
按照地方自主管辖原则，自家开心网的事儿，怎么也不至于引得部委大佬的亲自俯身关注。
开心网发展半年，更不至于得罪到帝都那边的什么大人物……
【除非——】
林然眼中眸光倏然眯起。
程炳皓喝了口热茶润了润有些干燥的嗓子，低声开口：
“可能是企鹅那边找的人？”
林然没有回答，却若有所思地提出另外一个可能：
“几个月前……”
“你是不是还接到过帝都那边递过来的信儿？”
彼时东海市漫展结束不久，神雕侠侣COS照片话题冲上热门，火爆一时。
帝都有口信传来，让开心网压下热度撤销话题。
只是当时无论林然还是程炳皓。
都并未在意。
程炳皓微怔，而后神色恍然震动：
“和那事儿有关系？”
这次轮到林然点头又摇头：
“难说。”
无论企鹅集团亦或人人网、还是那帝都曾经传信的幕后者。
都有着动手的理由。
但一切真相隐没在迷雾中，暂时仍难以探清。
而真相究竟如何暂且不论。
眼下的情况。
却已经迫在眉睫。
……
程炳皓已经眉头紧锁，难掩凝重忧色：
“节骨眼上来这么一档子事儿……”
“可是要出大麻烦的。”
企鹅集团的亲自下场，直接注定要让新浪微博必须全力以赴应对到来的微博平台大战。
短期内便无法为开心网提供作为战略盟友的助力。
而企鹅与人人网联手推出一系列抄袭模仿开心农场、抢车位的小游戏，又是直奔开心网的核心要害而来。
一招出手，便狠辣致命。
在这样的节骨眼上。
开心网全力迎敌都嫌不够，若还被这工信局的审查耽误拖累、牵扯分散了精力。
便要陷入到首尾难顾的严峻困境之中。
林然放下茶盏，豁然起身：
“公司中层以上，准备开会。”
片刻后。
当如今开心网各个部门总监负责中层高层尽皆肃容正襟危坐于会议桌前。
公司两位联合创始人从门外走入。
在座众将轰然起身：
“程总、小林总！”
林然目光扫过面前开心网众将，平静开口：
“坐。”
“接下来，我说几句。”
话音落。
会议桌前肃然寂静无声。
……
随后的二十分钟内，会议室里便只有公司首席战略官一个人的声音回荡响起。
平静从容。
有条不紊。
将一个个事项、一步步计划安排布置列出，清晰明确，环环相扣。
让会议桌前的开心网众将从原先因为那些风声而生出的惊怒、忧虑心情中逐渐缓神平复。
逐渐冷静，重新振作、乃至振奋！
直到一切应对方案布置完毕。
林然接过一旁韩灵贴心递来的茶水喝了一口润润嗓子，抬头再看向会议桌下方众人：
“基本就是这样。”
“有问题吗？”
会议桌前氛围安静，无人出声。
直到林然微微点头、看向一旁程炳皓准备宣布会议结束。
却听得一道声音怯怯从下方传来：
“我有——”
林然转头看去。
见到是会议桌下首一位二十七八岁的青年，那是运营部的副主管，跟随开心网半年一路打拼到现在的核心骨干。
此刻鼓足勇气地举起手看向林然：
“小林总，我听说……咱们这次是被国家工信部那边盯上了？”
“这一关——”
“咱们能闯过去么？”
话音落。
会议桌骤然再次寂静。
所有人下意识屏住呼吸，却又忍不住目光看向自家CSO。
林然被问得微微顿住。
然后看了眼那位勇敢提问的运营部副主管。
目光再缓缓扫过会议桌前的这一个个开心网核心骨干，从韩灵、到方萍、再到吴彦……
都是跟随半年并肩作战打天下的精英干将。
甚至。
不止会议室内的这些公司中高层管理。
当林然微微偏头，目光扫过会议室外——
隔着会议室的透明玻璃门。
同样能看到外头大厅里一个个工位前的开心网员工们、哪怕听不见这边的交谈内容，却依旧努力伸长了脖子眼巴巴朝着会议室望过来。
每一个人。
脸上都带着紧张、担忧和希冀与期待。
他们期待从最信任的公司首席战略官这里、得到一个能够安定人心的答案。
感受着一道道投来的目光。
感受着那一道道目光中所蕴含的期待和责任的重量。
无数目光注视下。
林然微微笑了起来。
然后他心平气和开口。
一如过去半年里每一次开心网遇到挑战与难关时那般。
再次说出那句永远能够安定人心的话语：
“交给我。”
轻描淡写。
又重于泰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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