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玄霜愣愣的看着自己的儿子，怎么都没想到这些话是从莫羽的嘴里说出来的。
“你怪我？”莫玄霜的声音不自觉的提高了一点，看着自己的儿子道：“你现在，是在怪我吗？你觉得你的父亲受伤躺在床上是因为我？”
“我没有怪你的意思。”莫羽低着头，眸中满是苦涩，“父亲今日躺在这里，是他自己的选择，他选择代你受过，作为他的儿子，我没有资格说什么。”
“……”
莫玄霜呐呐的看着莫羽半晌，才低声道：“你还是在怪我，你还是觉得是我害的你父亲受伤，是我……”
“你怎么还不明白？”莫羽暮然间站起身来，红着眼睛看着自己的母亲，道：“我不是在怪你害的父亲受伤，我是在怪你心狠。”
“……”
“你这么多年心心念念着的那个王潮，他究竟给了你什么让你这么放不下？你的眼里只看见他，你可曾看见站在你身后的父亲了吗？你知不知道你那日看王潮的眼神有多么的赤果果？正是因为这样，父亲才死了心，他宁愿死，也不愿意醒来。”
莫羽说到后面，声音已经渐渐的低了下去，喃喃的道：“你不但心狠，你还自私。你只顾着自己，你放不下你的执念，你自小高高在上没有什么是得不到的，你以为王潮是你的囊中之物，谁知道他却突然间看上了一个处处不如你的女人，你愤怒，不甘心，觉得受到了羞辱，这么多年你都放不下。”
他抬起头看着有些发愣的莫玄霜，轻声道：“母亲，这么多年，你想过父亲吗？父亲也是出身世家，不比你高贵吗？他放弃一切甚至不顾家人的反对毅然决然的来到你的身边，甚至不介意我们兄妹两跟你姓。母亲，纵然是铁石心肠，也该有几分动容的吧？看是，你看看你自己……”
莫羽摇了摇头，眸中满满的都是失望。
“清落的事情，我今日，是最后一次来说。要怎么做，随你吧，希望，你不要把整个莫氏一族带上灭亡？”
莫羽说完，便低头往外走，再不去看莫玄霜的脸色。
“你以为我是为了谁？”莫玄霜猛然间抬起头，死死的盯着莫羽的背影，道：“你以为我非要安玥的命是为了谁？我还不是为了你？你知不知道你已经没有多少年好活了？”
莫羽的背脊僵硬了一瞬间，随之缓缓的叹了口气，转头看着莫玄霜道：“为了我一个人，就要拉着整个莫氏一族陪葬吗？”
“……我会成功的，你不相信我？”
“不，我相信你，我知道母亲有多强。但是……”莫羽顿了顿，才接着道：“我也同样了解清落，我并不认为，她有你想的那么好对付。”
话落，便深深看了眼莫玄霜，转头走了出去。
莫玄霜定定的站在原地，过了许久，直到双腿发麻，她才缓缓的动了动，转身坐在了床边，低头打量躺在床上的杨正。
她盯着他深深凹陷的脸颊微微的蹙了蹙眉。
她看着这样的一张脸孔，却已经想不起当初的杨正究竟是何模样。
她只依稀记得，当年的杨正出身世家样貌姣好，是当年有名的风流才俊。跟在他身后跑的女修不知几何。
当年，这人也是那般的意气风发。
从何时开始，那双时常带着盈盈笑意的双眼逐渐了失了光彩呢？
莫玄霜抬起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再去看床榻上的人，哪里还有当年风流才俊的半点影子？
“在我身边的这些年，你当着如此痛苦吗？”莫玄霜伸出手，轻轻地拂过杨正紧闭的双眼，轻声道：“当年，那么多追着你的女修，甚至不缺绝世美人任你挑选，你为何却偏偏挑了我这样一个冷情冷心的人呢？你说，你是不是傻？”
沉默了一会儿，莫玄霜的脸色又变得狠历起来，看着杨正道：“但是不管如何，你选了我，你自愿的，那你就要待在我的身边，一直到死。”
她站起身，缓缓的往外走去，一边走一边低声道：“现如今，我的一双儿女都怨我，族中长老因为几年前的事情对我也多有不满，算起来，我莫玄霜如今说是众叛亲离也不为过了。我的身边，只有你了，你一定要陪着我。”
最后一个字落下的时候，人已经到了门外，房门吱呀一声合上，屋子里，又是一片静谧。
躺在床榻上的人，微不可查的动了动手指，只可惜，无人得见。
清落所在的院落，被莫氏一族的人层层叠叠的围了个水泄不通，不止如此，还有各种结界笼罩。看守之严密，当真是连一个蚊子都飞不出去。
清落倒也自在。
莫羽这个莫氏一族的少当家虽然做不了大事的主，但是一些事情上还是能管的了的，比如清落的意淫衣食住，莫羽都从未亏待过她。
在这一点上，江凌颇为看不惯，还是觉得清落招蜂引蝶背着自家主子乱勾搭。
虽然他家主子蠢了点，但是好歹是他家主子不是？
因此，每当莫羽出现在这里的时候，江凌都没有好脸色。若不是受制于人，估计会直接冲上去将这个胆敢觊觎自家主子女人的人给直接宰了。
这一日，门外响起脚步声，江凌以为又是莫伊，脸色有点难看起来。
一抬头，便猝不及防的对上一双冷冰冰的双眼。
江凌一愣，在莫氏一族这么久，是第一次看到女子出现在这里。
看其打扮，倒也不像是下人。
他蹙了蹙眉，正想说什么，对方却当他空气一般直接从他的身边走过，径直朝着清落走去。
江凌：“……”
这女子是太过狂妄还是个瞎子？
那边，莫雨低头打量着坐在那淡定喝茶的人，缓缓的道：“你倒是沉得住气。”
清落淡淡一笑，道：“受制于人，反抗不得，让你见笑了。”
莫雨几步走过去在清落的对面坐下，冷声道：“你为什么还要回来？”
“我想，大小姐搞错了一件事。”清落笑了笑，道：“不是我要来，是你母亲逼着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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