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洛烟主动将人还给他的。
至于她因何被贬黜，驱逐出重霖国境内，永不准回，那便要从五日前夜里说起了。
自从洛烟继承妖皇帝位，带着凌修辰回了妖神大陆后，重暮川整个人变得沉默起来。
从前的那个他，桀骜洒脱。
从表面上看起来，总给人一种坏坏的感觉。
这样的男人，按理说本不该缺女人。
但事实上，他却一心只想搞事业。
好不容易爱上一个女人，痴心多年，却换来个求而不得的结果。
四国六海局势稳定，重霖国内部也很稳定
他第一次觉着自己这么闲。
越是闲，便越是思念洛烟。
虽说他早已想好，只要她能幸福，他便放手。
只远远的看着她便好。
但每当夜色降临时，黑夜与思念，便会如同潮水般，将他彻底淹没席卷。
梦里，是那个令他魂牵梦萦的女子，一颦一笑的绝美容颜。
每一帧，都牵动着他的心。
可惜，每当他伸手想要去触碰时，梦境却一碰便碎。
他也不记得，今夜的他，是第几次从梦中惊醒。
似是从洛烟离开后，他便一直睡得不好。
随意披了件外衣，他从寝殿中走了出来。
今夜的月色极美。
清冷的月光洒落在殿外的长廊上，铺着一层唯美浪漫的滤镜。
月色下，女子身段婀娜，背对着他，站在月色里。
她身上的衣衫，是小洛烟最喜欢的浅紫色的流仙裙，发髻也是小洛烟最喜欢的同心髻。
便是身形，也与小洛烟极为的相似。
一时之间，他甚至分不清，此刻是否尚在梦里。
他朝着她走了过去。
女孩背对着他，静静的站在那里。
那是重暮川第一次觉着，他可以在没有任何人打扰的环境下，距离小洛烟那么近。
很是紧张，紧张得背脊崩成了一张满弓。
他一步一步的靠近她，生怕打扰到她。
距离她只有半步之遥，他喉结明显的滑动了两下，稍稍缓解紧张的情绪，语调颇有些暗哑的与她说话：“小洛烟，是你吗？”
女孩依旧背对着他，一言不发的微微颔首。
他心下是欢喜与失落的交叠。
他大抵猜到，这是在梦中。
小洛烟那么爱凌修辰，怎么可能这么大半夜的出现在他的寝殿外？怎么可能，给他回应？
既是在梦中，他便也放松了些。
他不舍得亵渎了她。
便是在梦中，也不舍得。
他走上前去，与她并肩而立。
明知是个梦，他还是自欺欺人的问她：“你还好吗？他，对你好吗？”
听到他的话，女孩轻声的哭了起来。
梨花带雨。
楚楚可怜。
虽极力压抑，但却哭得他的心，一抽一抽的疼。
他心乱如麻，焦急的问她：“怎么？怎么哭了？是他对你不好吗？你告诉我，若他欺负了你，我替你杀了他。”
女孩摇摇头，转过身不由分说的扑进他怀里。
她身上，是小洛烟喜欢的脂粉味。
以及另一种，很奇怪的香粉味。
那味道蔓上鼻尖，将他头脑间的清明一点点冲走。
等到她怀中的玉雪霜抬眸时，一张脸已经变成了重暮川心心念念的小洛烟的脸。
玉雪霜仰面看着他，哭得梨花带雨的与他撒娇：“是，是他对我不好，暮哥哥，我心下好难过，好难过，你抱我一会好不好？”
暮哥哥？
这三个字蔓上耳垂，将他头脑中仅剩不多的清明全然冲散。
一点点也没剩下。
小洛烟竟然唤他暮哥哥。
这一刻，他只觉前所未有的幸福，将他整个人严丝合缝的包裹着。
他情难自已的伸出双臂，将怀中的玉雪霜紧紧抱在怀里，柔声的哄着她：“我定替你杀了他，别伤心了。”
玉雪霜在他怀里摇了摇头：“罢了，你不要为我做任何傻事，时至今日，我才明白，这个世界上最爱我，最在乎我，对我最好的人，只有你，一直都是你，是我不好，非要与他在一处，是我伤了你。”
“没有，你很好，是我配不上你。”玉雪霜一字一句的表白，将他的心，一寸一寸的融化。
他侧过身将她抱在怀里，语调暗哑的哄着她：“往后，我会一直陪着你，守着你，断不会让任何人，再伤你分毫。”
这话，是玉雪霜守在他身边这十几年来，最想要听到的。
今时今日，她听到了。
她在他怀里听到了。
可惜，却是以另一个女人的身份。
她不知道，明日药效过了，他清醒之后会怎样待她？
但她不后悔。
有些东西，即便只是曾经拥有，也心满意足了。
她乖巧的在他怀里点了点头，伸出双臂勾着他的脖子。
重暮川的智商，被药粉悉数冲走。
这一刻，他分不清是在梦境，还是在现实。
也没心情去想，小洛烟与凌修辰之间发生了什么。
没心情去想，小洛烟是何时来的？是怎样来的？
他只想将她揉进骨血里。
再也不分开。
他原本已经放弃了。
便是方才以为在梦里见到了小洛烟，他也只是想要与她说上几句话而已，便是在梦里与她牵手，与她拥抱，他都觉着是在亵渎她。
可“小洛烟”方才所说的话，是在说她与凌修辰分开了。
凌修辰负了她。
既然她与凌修辰已经分开了，那么，他还有什么可顾忌的？
凌修辰瞎了眼负了小洛烟，他是怎样都不可能负她的。
便是他心里知道，她早就是凌修辰的人了，他也不在乎。
依旧如同对待一个未经世事的小女孩似的，小心翼翼的将她抱到了床上，扣着她耐心的哄着：“小洛烟，做我的女人好吗？我以帝王的名义与你起誓，此生都不会负你。”
这样的誓言，是个女子都会动容的吧。
玉雪霜自然也会。
如若没有听到“小洛烟”这三个字，她宁愿为他付出所有。
可他一心只把她当成了洛烟，当成了别的女人。
有那么一瞬，她后悔了。
她不想借着另一个女人的身份得到他。
可惜，她尚未来得及有更多的反应，重暮川已然俯身吻住了她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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