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萧林壑在天机山里做了什么,浮苏并不知情,因为她进不去!
在外边瞪着天机山入口诅咒半天,浮苏想想,算了,这本来就是人家的东西,自己又没想要贪墨下来。只恨这天机山也是只养不熟的白眼狼,原主人一到,连进都不让她进,她还想看看里边什么情形呢。流光虽说嘴里“主人主人”的,但如今真叫它再跟着胖包子,它定然不肯。
但,萧林壑出来时,却只托着一枚小圆珠小心翼翼地护持着,冲着满脸“关切”的师姐露出许久未见的雪白笑脸。软绵绵的笑,依旧让人想起多年前初见的胖包子,爱吃爱闹爱起哄,再可爱不过:“师姐,谢谢。”
“不客气,把这些都拿走,但流光我用得顺手,便不还你。”浮苏想想,又记起胖包子也未必知道流光就是赤霄,便又补充道:“流光就是道宗的佩剑,赤霄。”
只见萧林壑捧着小圆珠,仿佛已拥有全世界,便什么也都不在乎地挥挥手:“师姐得到便是师姐的,天机山是师姐的,赤霄也是师姐的,除却安安,其余身外之物,与我此世都再无瓜葛。我虽无上世记忆,但有些东西冥冥中自有传承,还要谢谢师姐替我照顾安安。”
一进去再回来就唤作“安安”,天机山里果然还有她不知道的古怪,浮苏现在好想把道宗挖出来鞭尸,可惜道宗尸身都没个正经下落:“这本就是我该做的,算来,我还得唤祝安安一声师娘。”
胖包子:我有种要被师姐占便宜的感觉。
“前世不论,只谈今世。师姐,安安的魂魄已养妥,我去替她找夺舍的寄身,此去或许要许些年,师姐保重。”萧林壑虽无记忆,但就算冥冥中没有传承。他从道宗生平里,也能知道自己上世时,曾亏欠祝安安。想想那玄冥中被炙烤魂魄的十万载岁月,这已不止是亏欠,是永生永世都还不尽的情。
何况,他不止是想还,心中已一片柔软。这是他的姑娘(女王)。
看着胖包子心满意足地捧着他的全世界离去,为他的全世界寻找出路。浮苏便冲着胖包子的背影挥挥衣衫:“早去早回,日后当真莫再坑队友。”
“师姐,师兄去哪里?”小鹿甫从苍诘那里脱身,就看到她的亲亲亲师姐在殿阁前挥手与三师兄的背影作别。
“做为爱与正义的化身,你胖包子师兄此去必将拯救世界。”他的世界。
小鹿:好吧,师姐有时候就是这么高深莫测。
“小鹿,师姐有件事跟你说,还记得你堂姐沈多喜吗?”浮苏感慨完,便与小鹿说起,虽然是亲妈要转后妈的节奏。但越是后妈就越不能被带坏,不止后妈难做,后闺女也难当呀。
小鹿点点头:“记得呀,好多年前见过一面,师傅不喜欢她。我也觉得她不好,心眼多多的,什么事都走歪门邪道,喜欢在背后下刀子,不地道。”
不管小鹿曾经见到沈多喜干什么,浮苏都虚抹一把汗,果然不能被苍诘惦记,被苍诘惦记的人要么没好下场,要么就得像小鹿一样:“你清楚就好,小鹿,我等身为女子,不可一心仗着儿郎。这是修士界,不是凡世,凡世且有不靠男儿生活的女子,何况在我们的世界里——无敌沧海是祝安安呢。”
闻言,小鹿觉得相当有道理,然后圆睁着眼睛,忽然像想明白什么一般,一脸茅塞顿开的明悟模样:“唔,难道,师傅是嫌我太依赖么。师姐师姐,我是不是好没用,走到哪里都要师傅看着,师兄们都可以自己出去,连真如都可以,偏偏我外出都由师傅打点一切。”
苍爹爹呀,物极必反懂不。
“那是因为爱你呀。”浮苏本来想说“喜欢”,哪想一开口就转成“爱”字,把小鹿羞得面皮子通红。浮苏一看,小丫头春心浮动如春江潮水拍堤岸,不如顺个便替苍爹爹搞定小鹿,后妈也是妈嘛:“小鹿呢?”
只见小鹿跺着脚,捂着脸,“嘤咛”一声,扔下去“再也不要理师姐啦”,就一阵风似地跑开。一边跑还一边羞着通红的小脸回头看浮苏,模样相当嗔怪,然后浮苏就特不地道地开个脑洞,一把年纪的人,搁现代早已成老婆婆,于是她脑补一下白发苍苍的老婆婆娇羞如一朵水连花盛开的场面——好吓人。
“浮苏。”
“爹。”浮苏不解,怎么小鹿进去,苍诘反而出来,这时两人不该在屋里亲亲爱爱,心肝宝贝肉么。
苍诘脸一黑,伸手给浮苏渐顺长,不再那么毛糙的头发揉成鸡窝之后,才满意地收回手,心情变好:“瞎想些什么,成天脑子里就没点正经东西。玉潭禅师发玉符来,问我你和景唤的事该怎么处理,我已经给推过去……你还当天宸和景唤是俩人?”
要说当是两个人吧,好像又有点重叠,要说当一个人吧,浮苏又觉得不一样:“说不清,我们能不谈这个吗?”
“随你。”苍诘说着,把被风吹下去一点的鸡窝又给撩起来,浮苏知道他有这爱好,也不动,任他在她头上扒鸡窝:“小鹿那,你有心,多谢。”
见苍诘很别扭,浮苏想想,趁势往苍诘肩上靠靠脑袋,抱着苍诘的胳膊说:“你是我爹嘛,说什么谢谢,你看你帮我做什么我都不说谢谢。而且,我主要是担心,爹你手脚再慢一点,小鹿这般全天下都是可爱之人的脾气,迟早会被人拐走的。”
拍浮苏的脑袋也不是,揍她也不是,苍诘只得推开往他肩头蹭脸,有蹭灰尘嫌弃的浮苏:“修炼去,少耍嘴皮子工夫。”
“是,父亲大人!”浮苏说完再蹭一下,跑掉。
看着浮苏跑远的样子,苍诘摇摇头,嘴边却尽是笑意。
最近掐架得多,被喂下许多新招,浮苏没急着入定,反正她现在的境界,还是暂时别往上为好。沧海界能为难她的人已经不多,何必那么辛苦,如今还是想想剑意。她总觉得,剑意是比较安全的,虽然道宗是个坑队友的,但对她似乎还没坑过。
当然,天然加成的坑不作数。
真源剑意之后,浮苏确实感觉不到再有突破,但现在每把原来的剑意过一遍,都似乎有全新的体会。如沧海,如执着……每一重剑意,都在原先的理解上,领悟到与之前截然不同的境界,这种窥探到全新天地的感觉,令浮苏沉迷不已。
从剑意上升到大道,大道万千,浮苏便从最开始的感应到气动时开始想起,记得那时她无比欢悦,因为她终又得可踏上回家之路的可能。回家?浮苏忽然抬头看向天空,天际,夕阳低沉,唯余一抹微光在山峦的曲线上烙着金边。晚星已就,列阵在诸天之上,有星云隐隐可现,或呈绿色,或呈蓝色,最瑰丽的,依旧是那一带星河,十万小世界便在其间。
看着闪亮发光如同宝石镶满的腰带一般的星河,浮苏顿时意动,现在她可以去走一走了,不管尽头是什么,总要去看一看,完成当年修炼时所发下的初愿——愿终有一日,越过星河,抵达故乡。
到底是世界不同,星辰与星辰之间,并不是无尽真空,仿若有丝丝缕缕灵气可以汲取,那灵气极为纯粹,更似是天地之间最本源的能量。它很古老,曾经很磅礴恢宏,但如今很微弱,很微不足道,不过它依然存在,依然在无尽的星海之间穿梭。
那些灵气并不能被完全吸收,吸入体内运转数周天,便会自然而然排出,至于那些灵气是变弱还是变弱,浮苏也不清楚。她只知道,自己正沿着银河的星带向着传说中,可以抵达故乡的尽头而去。
如果每个人心中都有执着,那么他们最初的执着必定都和家有关,皆因生于厮长于厮。
“流光,你不要紧么?”浮苏自己倒还好,便问流光好不好。
流光:“没什么,我是仙剑,哪都去得。我仿佛记得,主人也曾带我这般在星海之间空梭,不过主人不是跟你一样傻得想回家,而是好奇。”
每一颗星,都是一个世界,浮苏进不去不属于自己的世界,这种天地自然成形的禁制,会把浮苏拒之门外。浮苏唯一能进得去的,只有沧海界,如果有朝一日飞升上界,她就会获得进入那一世界的资格,同时,也会失去回到沧海界的通行证。
“这十成只是我的妄念,但不去一趟,始终不会甘心,去过也就不会再执着于此。”浮苏选择的破障方法就是得到,然后放下。
至于她心中的障,还真挺多的,返虚入大乘,不易也不难。大乘者,破除诸障,心体明彻,方成大乘。
星河的长与广,远远朝出浮苏的预期,这里的星海与星海之间的距离,比地球也短不得多少。但浮苏顾不得,好在现代科技破不得的光速,对高阶修士来说,很多时候只是一步之距罢了,只要他们愿意施展术法。无尽星河,也可在片刻走完。
随着星河里的星辰与淡云越来越少,浮苏便越来越清晰地知道——星河的尽头,就在眼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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