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要么觉得她对自己死缠烂打，要么觉得她锋芒太利，所以从未如此好好瞧过她。
而柳疏月的全部注意力都在窑里，根本没有注意到身边那道逐渐炽热的眼神。
一夜过去……
“柳小姐，可以开窑了。”宫人提醒。
柳疏月闻言猛地站起身来，将身边正在打瞌睡的谢琨吓了一跳。
“成败在此一举！”
若成，此次平安无事，若不成……一切如空。
众人皆在窑前站立，只想再看一次白瓷现。
此刻，柳疏月素衣挽髻，发丝间落了些许灰尘。她紧盯着那扇紧闭的窑门，双手不自觉地揪着衣角，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吱呀——”一声沉闷响动，窑门缓缓开启，热浪裹挟着泥土与火焰的气息扑面而来。
柳疏月双手有些微微颤抖，她在犹豫，在紧张，更是有些许害怕。
一旁的谢琨看穿她此刻所想，便道：“迟早要面对，不是吗？”
是啊，迟早的事儿。
她深呼一口气，终于鼓起勇气上前。
打开窑盖后，湿润的双眼终于泛出惊喜之色。
只见一件件瓷器，莹润洁白，宛如初雪凝结，质感格外细腻。
柳疏月颤抖着双手，轻轻捧起一件，指尖摩挲着瓷身。
她的手微微颤抖，像是生怕稍一用力，这来之不易的白瓷便会被碰碎。
“成功了……”她喃喃自语。
众人皆是惊喜之色，终于烧出白瓷了！
将瓷器全部放入库房，柳疏月拿出一件最为出色的白瓷瓶，准备拿去献给太后。
趁她挑选之时，谢琨提出了自己的疑惑。
“为何之前不成？难不成真是瓷土的原因？”
柳疏月点点头，跟他解释起来：“不错，正是如此。”
“其实桂树下的瓷土和其他瓷土一般无二，只不过，宫人说要以酸时常浇灌桂树，才能使其茁壮。”
“所以，桂树之下的瓷土都是被醋浇灌过的，其中的物质被稀释，这才能烧出白瓷。”
原来是这样。
谢琨恍然大悟般，幸而这次是发现了，不然可就完了。
将白瓷瓶打包好，两人再次入寿康宫。
一夜过去，太后精神头更好了，只因她认为，柳疏月绝不会再次烧出白瓷。
之前，不过是巧合罢了。
“太后，此次可算是打了皇后的脸。您也可以借此机会，将掌管后宫之权拿回来。”一旁的宫女谄媚着。
此言正好合了太后的心意。
“是啊，这些年来，皇后掌管后宫，染指前朝，实在是不妥。”
“哀家这次，就要好好教教她，什么叫做女德！”
正说着，孙嬷嬷便带着几人从殿外而入。
嬷嬷脸色略显难看，这让太后瞬间明白，怕是事情峰回路转了。
果然，柳疏月将白布拿下，亮出洁白无瑕的白瓷。
“这……”情急之下，太后惊得站起身来。“这真是你烧的？”
谢琨赶紧道：“是啊姑祖母，琨儿亲眼瞧着柳小姐烧出来的。”
闻言，太后不满地瞥了他一眼，臭小子，这两日是怎么了？怎的开始多管闲事起来了？
柳疏月稳了稳心神，十分稳重规矩回答：“太后娘娘，此物确实是臣女烧制而出。而且臣女如今可以确定，随时都能够烧制出白瓷。”
果真？
太后见状有些许为难，若她真能烧出白瓷，这对于大奚来说确实是好事一件。
不过……若真让其做了女官，岂不是助长了皇后的势力？
“依哀家看，你……”
“皇后娘娘到！”殿外太监通传，让众人一愣。
很快，皇后便缓缓步入殿中。这一晚上，她自然派人时刻盯着百花园，好在柳疏月并没有让她失望。
“儿臣给母后请安，母后万福。”
知晓对方的来意，太后故意讽刺：“皇后今日居然来的这样早？若柳疏月不在这儿，只怕你也不会记得我这个母后吧？”
又是这番话。
皇后泰然处之，这样的言语，她这些年来已经听过不少了。
若每次都放在心上，岂不是要把自己给为难死？
“母后言重了，儿臣今日前来，是想将疏月带走。”
此话一出，本就心有不悦的太后顿时气恼起来。
“你想带走就带走？皇后，你未免太不把我这个母后放在眼里了吧！”
好在，这次皇后有备而来。
她只淡淡一笑：“母后恕罪，疏月烧出白瓷一事，已经被陛下所知。所以，陛下想见见她。”
太后脸色骤变，手掌用力抓着椅子，指尖都已经逐渐泛白。
两人眼神对峙片刻，她才冷笑出声：“好啊，既然皇后都拿皇帝来压哀家了，哀家再不放人，就显得有些故意的了。”
“你们走吧，别在这儿碍哀家的眼。”
终于是松口了。
几人松了一口气，随后离开寿康宫。
在出殿的前一刻，柳疏月下意识看向还留在殿中的谢琨。
这次，倒真是要多谢他了。
巧的是，男子似心有灵犀一般转过头来，二人四目相对，空气中竟产生了些许莫名的情愫。
待皇后带走柳疏月后，太后这才将谢琨叫至自己跟前。
“臭小子，这两日是怎么了？故意跟姑祖母对着干是吧？”
谢琨一愣，随后反应过来，赶紧表明自己的态度：“姑祖母这话可是冤枉琨儿了。”
“姑祖母，您难道忘了？这柳疏月之前可是琨儿的未婚妻呢。”
“碍着之前的情分，我怎么也得帮她说说话才是啊。”
太后起身，顺带着白了他一眼：“哀家又没老糊涂，怎么可能不知道？”
“不过，这柳疏月并非柳家亲女，一个乡野村妇生的女儿，至于让你如此求情吗？”
“再者，如今和你有婚约之人是柳依雪，你们二人才应有情分。”
提及柳依雪，谢琨便想到了她之前的种种行为。
此人城府极深，心思不纯，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做他往后的妻子！
趁此机会，谢琨向太后表明自己内心所想。
“姑祖母，琨儿……觉得和柳小姐没缘分，要不还是算了吧。”
退婚？
太后脸色骤变：“你竟想和柳家退婚？糊涂了不成！”
“你可还知，当初为何会让你与柳家联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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