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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月之下,蔡恒文容色冷酷如铁,身上黑袍破碎,浑身都是血迹,咽喉处还有一道浅浅伤痕,鲜血不断的流出,要是这伤痕再深几分,就是气管和喉管一起被割断,当场丧命的结果。
除了伤痕污血之外,半边身子还焦黑一片,还有月色下显得微微发蓝的破碎冰块。象是又被雷劈过,又被冰冻过一样。
如此创痕,让人看着都觉得头皮发麻,蔡恒文还能站着,真算是奇迹了。
这片荒野地上,也满是斑斑血痕,还有火苗碎冰和雷电落下的焦痕。显示出刚才那场厮杀到底有多激烈。
而在地上,躺着那个断臂刺客,他身上伤痕丝毫不比蔡恒文少,一条腿也从膝盖处及膝而断,胸腹间又几个创口,现在连血都没多少淌出来了。这个刺客犹自未死,躺在地上胸口缓缓才起伏一下。
蔡恒文身子微微一动,半边身子的碎冰一阵脆响,叮叮当当的朝下掉。哇的一声,蔡恒文又吐出了一大口污血。他神色仍然阴冷,将嘴角血迹缓缓擦干。
刚才那断臂刺客突然杀出,一场死斗。蔡恒文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撑下来,又怎么活过来的!只能本能的闪避,飞掠,战斗,有的时候更以伤换伤。那断臂刺客不时燃动符纸,冰火雷电突然而生,漫空飞舞。多少次蔡恒文生死之间,就差一线!
要不是这刺客连续受了罗睺七与徐乐的重创,虚弱不堪,就连符纸所蕴威力都不能完全催发,蔡恒文怎么也不会是他的对手。自己怎么砍断他左腿,然后在他胸腹间给予最后几记重创的,蔡恒文现在自己都记不清了!
放在以前,以蔡五咪冷静阴沉的性子,绝对不会追下来的。但是今日却不知道怎么的,几乎失去了控制,而现在胸中依旧冷冰冰的那点元气,更是翻卷不休,奔腾咆哮,激得他眼睛望出去都是一片血红!
只落在那个垂死的刺客身上。
蔡恒文艰难的举步向前,走到那刺客身边,稍稍迟疑一下,抽出只剩下半截的匕首。双手握着,突然跪下来,又是一匕深深刺入那刺客的胸膛,直至没柄。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一切都是下意识的。
那刺客猛的抽搐一下,突然睁开了眼睛。居然荷荷的笑了。最后一刻,他语声虽然低微,却仍然清晰。
“……你以为赢了?从现在开始,你就已经死了……走上这条路,就已经死了!”
最后一个字说完,他就半张着嘴瞳孔散开,终于毙命。蔡恒文猛的抽出匕首,赤手插入了开出的创口之中!
手指碰倒的,仍然是血肉。而蔡恒文却清晰的感觉到,一点冰冷阴微的元气,这个时候仿佛脱离了宿主也似,疯狂摇动,就要散逸而出,消失在周遭庞大的天地元气中。而在蔡恒文体内翻卷的冰冷元气的牵引之下,就一下没入了蔡恒文的胸中!
蔡恒文吸收的这团冰冷元气,比起他此前胸中所蕴,差不多要庞大四五倍的样子。吸收之后,胸中冰寒之意,也骤然增加数倍!
他整个身体,从内到外只觉冷得刺骨。两团元气在胸中翻卷激荡,互相吞噬融合,搅动之际,仿佛有万千冰做的细针,在狠狠的刺着五脏六腑!这两团元气左冲右突之际,胸中原来只隐隐有个轮廓,小如酒杯口大小的云门,缓缓膨胀。而每膨胀一分,蔡恒文就觉得自己痛苦增加一分,到了最后,仿佛坠入了寒冰地狱一般!
而蔡恒文紧紧咬着牙齿,一声不吭。跌坐在地,苦苦撑持。他脸色已经青得发紫,吐出来的都是雾气,身上伤口溢出来的血,里面都有细碎的冰渣。
原来蔡恒文所感应吸入的隐曜之气,极其稀少。虽然用功程度蔡恒文超过苏明好几倍,但是看着苏明元气积储越来越厚,云门渐次成型。蔡恒文的进展,用乌龟爬来形容都算是抬举了。
这个世界随处都蕴藏着的天地元气虽然庞大,可是这隐曜之气,却稀少之极。而所有人提到隐曜之气的修炼法门,不是推托说不知道,要不就是如姚念一般露出深深鄙视之态。蔡恒文面上丝毫没有表现出来,可是心里早就憋足了一口气。
在东华,实力就是一切,自己需要强大,自己在东华,一定要成为众人仰望的强者!
直到此时,蔡恒文才恍悟发觉这隐曜之气的修炼法门,要不就是辛苦吸收天地间蕴藏的那点稀少的元气,比起常人武者修炼之途慢上十倍不止。要不就是就是杀了那些同样修炼隐曜之气的武者,吸取他们的真元!
而身负隐曜之气,天然就互相吸引。就像是在蓄养一群毒物,互相吞噬,最后剩下来那个,就是最强的!
他失去理智,疯狂的追着这个刺客下来,看来原因也正是为此。
天地之间自有平衡,如此成长实力一途,不用说有着绝大的后患。要不然遇到几个世家,怎么都没有隐曜之士?要不姚念提起这隐曜之气就是鄙视不屑?
可蔡恒文并不在乎。只要能赶紧强大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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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灰纷纷而落,飘洒着谈焞的府邸当中。数百少年,连女孩子也在其中,挽起胳膊拿起抄着各色各样的灭火器具,一边浇水扑打,一边撞进还冒着青烟的屋子里面到处翻拣搜寻。
而在谈焞府邸之外,还有百余名少年少女,紧紧握着兵刃,一脸坚决之态的守在外头。只要有人敢闯过来,无数兵刃就会逼过来。
今夜之后,徐乐的号令对他们而言,变得也跟神谕差不多了。
多少外北市的住民纷纷朝这里赶来,看到这副场面,都在外面驻足观望,密密麻麻的全是人头。不过都老老实实的不敢上前。只是看着谈焞府邸的火光,偶有屋子被烧塌了倒下去,才发出一阵低低的惊叹之声。
如此多的外北市住民不敢硬冲这百余名少年的防线,一则是生存在这龙蛇混杂之地,就知道敬服强者。一个满是收容而来的孤儿孤女的浣衣场,却一举打垮了北市侯的私军,还迫得北市侯烧了自己老巢遁走。谈焞都害怕的,难道他们还敢上去自找没趣不成?
二则就是谈焞虽然烧巢遁走,可对于大多数外北市住民而言,余威犹在,谁知道谈焞什么时候杀回来,到时候就算抢着点什么,只怕也没命去享用!他们可不比朋黄毛,找着了虎卫徐乐这样一个大靠山。这位徐君上,可是连权倾秦国的河阳君都不怕,一人就敢独斗锐士军的!
除了这些原因之外,最主要的还是按剑坐在谈焞府邸门口,身周十余名岁数大些结实健壮一些的浣衣场青年少年站得笔直侍立,更有几名西河少女不知道从哪里找来茶水,恭谨侍奉着的徐乐。
火光之中,外北市住民总算将这位虎卫徐乐看得清楚,就是一个身形挺拔,有点小英俊的年轻人而已。谁能想到,他就带着几个属下而来,半天一夜,就将盘踞外北市十余年的谈老大给打垮了?
要是大家还敢硬撞上去,想从徐乐手里分一杯羹,想想谈焞下场,大家心就凉了。不如老老实实的在这儿看热闹。
更有些想抱徐乐大腿,和谈焞有深仇之人,这个时候更干脆加入了那些少年队伍当中,跑前跑后,照应左右,一副殷勤卖力的样子,只求能得徐乐看中赏识。
徐乐翘着腿坐在一张搬出来的软榻之上,喝着热茶,背后火光熊熊,眼前是黑压压满脸敬畏的人群。今天从白天到夜里,这个时候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只觉得浑身懒洋洋的,要不是顾忌形象,早就躺倒在榻上呼呼大睡了。那么多人看着,自己是男人还怕给看掉一块肉不成?
朋冲里外奔走,照应指挥一切。刘军就跟在他身边,寸步不离,哪怕累得满头大汗,仍然兴致勃勃的。有的时候两人站定,匆匆核对一下数字,然后就以更大的热情投入了打劫谈焞留下家当的事业当中。
眼看得火势渐小——或者说烧了半夜,已经快没什么东西可烧了之后。刘军总算和朋冲两人拖着疲惫的步子走出来,在徐乐耳边低声道:“老大,差不多了。”
徐乐困得眼睛都有点睁不开了。听到刘军神秘兮兮的招呼声精神就是一振,揉揉眼眶转头。就见刘二咪浑身都给汗湿透了,脸上全是黑灰,脏得象是从矿井里面爬出来的,但是精神头却是十足,眼里放射的简直就是金方的光芒。
徐乐也不假惺惺,张口就问:“收成如何?”
刘军想老成点,嘴角却拼命的朝外咧:“抢出了差不多两三千枚金方的现钱,还有些其他应用器物,粮食居然就有两库!各色兵刃甲胄凑起来怎么也有四五百套。马厩里面还有一百多匹柔然健马…………火势起得实在太猛烈,烧得太厉害,我们最多抢着了两三成的府中财物……这黑社会老大真是有钱!”
徐乐笑笑:“别不知足了,白天出门,谁能想到晚上我们就发了笔大财?”
徐乐又转向正恭谨侍立在侧,一声不吭的朋冲:“老朋,我说话向来算话,一家一半!麻烦你找点车子,将我那一半装上去,再借几个人使唤一下,帮忙赶车。咱们就此别过了,你们就踏实过日子吧……别过得那么苦了,也弄点好吃的好喝的,女……小孩子这个岁数,发育要紧啊!”
朋冲默然听完,突然退后两步,拜倒在地:“小人不敢收取这一半财物。若非君上,小人等还不知道能不能活过今夜…………小人等受君上厚恩,还要厚着脸皮再求君上一事。”
徐乐伸手去拉他起来:“老朋,说这些见外的话做什么?该你的就拿着,要求我什么事情尽管开口……还有哪个侯爷要我帮你们收拾了?”
徐乐半开玩笑的说完,朋冲却死都不肯被徐乐拉起,保持着拜伏姿势大声道:“谈焞虽然在君上面前遁走,可势力犹在,谁知道什么时候又卷土重来!小人性命没什么要紧的,可怜的是这些孩子!岐阳一城,只有君上不惧谈焞,不惧谈焞背后贵人!小人率数百可怜的孩子,愿为君上私属,君上但有号令,小人等拼命也会去做。只求君上收纳小人等的投效,庇护这些孩子!”
徐乐一下怔住,和刘军对望一眼。周遭那些少年的目光都投了过来,敬佩,仰慕,不安,渴望,混杂在一起,**辣的灼烧着徐乐。
不管在外面守卫的青年少年,还是一身黑灰,身上犹有火星,帮徐乐打劫了半夜的那些少男少女,都定定的看着徐乐。
一名西河少女盈盈拜倒,颤声道:“求君上收纳我们!”
更多的少年次第拜倒下来,声音混杂在一起,轰然响动,少年人犹带稚气的声音回荡在烧成废墟的谈焞府邸上空。
“求君上收纳!”
徐乐想拍自己脑袋,朋冲早就改口喊君上而不是徐君了,在谈焞掉头就跑之际,只怕这个看起来老实的家伙就已经打定主意了,认定自己当靠山。将这几百少年人的包袱都挂在自己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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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要上架了,努力奋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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