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虽然挂断了，但专案组众人和一众钦差却陷入到了久久的沉默。
王义不知道那些毒品包裹到底是不是林天寄给他的。
这一结果，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尤其是陆泽他们这些坚定的认为林天肯定是毒贩的。
这些人都直接懵逼了。
不是说，找到王义，他们就能得到林天贩毒的证据吗？
怎么事情的走向和他们想象的不一样？
“怎么可能？”
“王义收到两次毒品包裹，除了林天之外都还有第二个人参于进来。”
“天底下有这么凑巧的事情吗？”
陆泽满脸的难以置信。
根本就不相信有这种可能性存在。
其他人也是如此。
“这也太凑巧了！”
“一次可能是巧合，第二次就应该是人为的了吧？”
“王义的口供，会不会有什么不尽不实的地方？”
“有没有可能是他们两个人已经串通好了？王义故意说这些话给林天开脱？”
“林天从来没有否认过这些货是他寄给王义的，也许他们从那天就开始做准备了！”
“......”
陆泽等人的语气中透出满满的质疑。
总之，就是两个字。
不信！
除了他们本身就认定了林天是在贩毒之外，还觉得王义的这些话实在是扯的不能再扯了。
林天他运气就能这么好？
两次给王义发货，都有人帮他寄了冰毒过去？
这特么也太扯了吧！
天底下能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说林天没有给其他的瘾君子寄货，好，这个我可以相信。”
“你们可以说他是在做一次性生意。”
陆泽表情平静，但明显的可以看出他在竭力的压制着自己心中的怒火。
“但他可是在王义那边做了两次生意啊！”
“巧合？这种鬼话你们居然也相信？”
陆泽因为情绪激动，多少有些口不择言。
目光在吴一山、赵龙和程萌等人的脸上一一滑过。
吴一山脸色难看，眼神看着桌面一言不发。
手上，还夹着一根点燃的香烟。
这根烟，是侯伟志在挂断电话之后他就给点上了的。
赵龙也没有回应陆泽的眼神，紧皱着眉头，闷不做声。
至于程萌和孙小岩几人，心里也有些难受。
虽然他们是坚持认为林天是毒贩这件事情还值得权衡考究的。
但当事实真的摆在他们面前的时候，他们的心里也不怎么好受。
因为林天如果真的不是毒贩的话，那就代表着他们之前所有人的努力都白费了呀！
不止是努力白费，对于他们的整体形象也会造成很大的损害。
没有查清事实，就着急抓人。
还把这么大一顶帽子扣在了无辜的人头上。
还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
这让其他的那些群众，怎么看他们警察队伍？
这才是让程萌和孙小岩他们最难受的地方。
但，即便是难受。
程萌等人也认为不能因为这种事情冤枉好人。
强行压下心中的难受，程萌深吸一口气，抬起眼睛看着气势汹汹的陆泽。
“林天和王义的所有聊天记录我们都已经查清楚了。”
“事实的确跟王义说的一样，他从始至终都没有承认过那些毒品是他寄出去的。”
“虽然他没有否认，但也不代表他承认了！”
“还有，他们两个人完全没有任何删除聊天记录的痕迹。”
“你们说王义的供词是先前跟林天串通好的，简直就是子虚乌有！”
程萌又要压着心中的情绪，又要反驳陆泽他们，整张脸都气得通红。
被程萌这样不留情面的呛了几句，陆泽他们也气得不轻。
“你这完全就是诡辩！”
“你不觉得，你偏向林天偏向的太明显了吗？”
“他就是一个毒贩，有什么好偏袒的？”
许高义瞪着眼睛。
他是跟陆泽一起审问林天的。
陆泽不相信林天，他自然也不相信。
孙小岩等人皱了皱眉，心里的那股火也在不断地往天灵盖上窜。
“偏袒？我们只是在合理地提出疑点！”
“你们不觉得，你们对林天的偏见才大吗？”
“王义跟林天，两个人只是交易的关系，王义为什么要替林天撒谎？”
“他们两个人是分开审讯的，怎么可能串供？”
“你们在乎的究竟是事实真相，还是面子问题？”
“......”
孙小岩等人也在据理力争。
他们说出这些话，并不是为了林天。
而是因为要尊重事实。
两派人因为林天的事情吵的不可开交。
不管是谁，都觉得自己才有理的哪一方。
陆泽等人被他们质问的那一句到底是为了查清真相还是为了自己的面子怼的恼火不已。
正当他们瞪着眼睛想要继续跟程萌争论的时候，吴一山猛地拍了一下桌子。
“嘭！”
拍桌子的声音，把所有人都给吓了一跳。
刚想说话的陆泽缩了缩脖子，眼神畏惧的看了一眼吴一山。
屋内，顿时由哄闹声变成了一片寂静。
众人都静静的看着面色凝重的吴一山，一个字都不敢往外说。
“吵什么吵？”
吴一山轻声询问，眼神逐一从陆泽和程萌等人身上扫过。
望向陆泽他们的时候，警告的意味尤为浓重。
“你们是还嫌不够丢人吗？”
吴一山盯着陆泽他们询问。
“吴科长，我...”
陆泽刚想开口说话，就被吴一山猛然拔高的声调给打断了。
“王义的审讯结果，我们刚刚都已经听到了！”
“他虽然收到了毒品包裹，但没有办法认定这就是林天发给他的包裹。”
“你听不懂吗？”
吴一山的眼睛有些红，是被这些事情给气的。
陆泽被吴一山吼了一通，人也有些懵逼。
好半晌过去，陆泽才低着声音询问。
“吴科长，你也觉得林天没有贩毒吗？”
此言一出，全场都寂静了。
所有人都在拿眼睛不断瞅着吴一山的表情。
吴一山究竟相不相信林天不是毒贩这件事？
迎着众人的眼神，吴一山重新坐回到了椅子上。
脸色有些难看。
先前点的那根烟早就已经被他抽完。
吴一山磨了几下手指，最终还是长叹了一口气。
眼中痛苦和纠结相互交缠纠结。
良久之后，吴一山轻声开口。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没有证据指向林天在贩毒。”
“林天，可能真的只是在卖冰糖，没有卖冰毒。”
这是吴一山第一次明确的表态。
觉得林天只卖了冰糖，没有贩毒。
一旁，赵龙没有说话。
显然是默认了吴一山的话。
他也认为林天真的没有参与贩毒活动。
“吴科长！？”
听到吴一山的话，陆泽猛地瞪大了眼睛，震惊的声音都劈叉了。
其他钦差，也难以置信的看着吴一山。
他们没想到，吴一山会下这么一个结论。
“吴科长，这，这怎么可能？！”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林天跟那些毒贩和瘾君子打了那么多次交道，怎么可能没有贩毒？”
“吴科长，你不会真的相信林天和王义的话了吧？”
“他们两个，有谁的话是可信的吗？”
“我们现在下这个结论，未免有点过去草率了！”
“......”
说话的大部分都是吴一山带来的钦差。
之前，也属他们最不相信程萌的那些发现。
程萌等人没有说什么，只是安静的在旁边看着。
一众钦差七嘴八舌的反驳，让本就心情不佳的吴一山更恼火了。
“行了！”
吴一山怒瞪了一眼瞎嚷嚷的陆泽等人。
心里窝火的不行。
他们不能接受这个结果，难道他就能接受吗？
排兵布阵了这么多天，只等到了一个这样的结果。
抓错人了。
饶是吴一山，也有些难以接受。
但，他们不能因为难以接受，就不正视他们现在所得到的种种线索。
“真相到底是什么，不是我们在这里吵架就能知道的。”
吴一山的声音透着冷意。
“从现在开始，你们都给我去调查。”
“不管是之前我们查没查过的，全部都再调查一遍！全方面调查！”
“一定要查清楚，林天他到底有没有贩毒！”
吴一山都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陆泽等人也不好再说什么。
沉默了一会之后，众人纷纷离开了这间临时办公室。
他们要去把之前所有已经调查过的事情，再调查一遍。
一整个下午。
这些人都在外面走访群众。
糖店周围的所有监控，以及快递站的监控，他们也看了一遍又一遍。
吴一山他也没有闲着。
再次给各地警局打去了电话。
让他们再次审问一下那些已经落网的毒贩。
务必要让这些毒贩嘴里吐出真东西，到底收没收到林天寄给他们的毒品包裹。
甚至，各地的警察也纷纷出动。
将最近流通到他们地区的快递都给排查了一遍。
就是要看看林天有没有往这些地方寄过快递包裹。
这一次的调查规模，已经辐射到了整个大夏。
......
次日。
调查结果出来了。
所有从川省流通出去的包裹，没有任何一个里面藏有毒品。
那些跟林天联系的毒贩，也坚称自己没有收到林天寄给他们的毒品。
除此之外，林天平时接触到的人事物，也没有半点毒品的痕迹。
林天唯一一次跟装有毒品的包裹接触，就是那次在快递站帮别人寄的包裹。
监控、人证俱在。
这是别人的包裹，跟林天半点关系都没有。
事实，已经摆在了他们的面前。
林天，从来都没有贩毒，他卖的一直都是真冰糖！
看着眼前的调查结果。
所有钦差都尴尬到无地自容。
专案组的众人脸色稍虞，但也在长吁短叹。
“林天，他真的没有贩毒...”
陆泽喃喃自语，似乎是根本就无法接受眼前的这个结果。
“不是，他卖冰糖就老老实实的卖冰糖啊！”
“为什么非要跟那些瘾君子和毒贩接触？”
“为什么一定要在聊天的时候说货不货的？还要按冰毒的价格卖！”
许高义双眼猩红，手指深深的插进自己的发根，满脸痛苦之色。
林天这不是在给他们找事干吗？
闲的没事非要跟那些瘾君子和毒贩掺和到一块。
“我们废了那么大的功夫，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全是没有意义的？”
“为了抓捕他，我们还向上面申请了国安和军方的帮助！”
“这个调查结果，我们怎么向上面交代？”
“林天一个人，浪费了这么多警力资源，我们还被他耍的团团转！”
“光是抓捕行动，我们就部署了三次！”
“......”
一众钦差都是满脸痛苦之色。
这个结果，真的接受不了。
不仅难受，还尴尬。
他们费尽心思，小心翼翼，动用无数警力，甚至请来国安和特种兵帮忙。
抓到的并不是什么大毒王，只是一个卖冰糖的！
难怪呢，他们一开始调查林天的时候还在疑惑人家为什么还有个冰糖经营许可证。
人家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小商贩啊！
闹笑话了。
他们简直是闹出了天大的笑话！
一时间。
所有的钦差都感觉到了一阵胸闷。
像是被一块大石头压着似的。
郁闷无比，无处发泄！
一旁，专案组的众人也很尴尬。
因为，他们才是接触到林天的第一批人。
是他们认定林天是一个大毒贩的。
就连钦差来到川省，都是他们向上面申请的。
这个屋子里。
只有更尴尬，没有最尴尬！
“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
程萌扫视了一眼众人，犹犹豫豫的询问。
此话一出，屋内的气氛更加凝重了。
众人都微红着脸，转头看向吴一山。
“吴科长，眼下...”
赵龙咳嗽一声，盯着吴一山的脸。
迎着众人的视线，吴一山悠悠的叹了一口气。
纠结良久，吴一山这才开口。
“既然我们现在已经知道了林天并没有贩毒，是我们自己抓错人了的话。”
“我们...只能去给林天道个歉，然后把他给放了。”
吴一山说的那叫一个艰难。
几乎是难以启齿。
他们气势汹汹的把林天给抓进来，不分青红皂白的就把毒贩这个帽子给扣到林天的头上。
在审讯的过程中，不仅不听林天的申辩，甚至还想给他上点诸如大记忆恢复术这样的审讯手段。
这些都基于他们认为林天是个毒贩的基础上。
然而。
现在的真相是林天根本就不是什么毒贩。
是他们搞错了。
这前后的差距也有点太大了！
听到吴一山的话，屋内的所有人都沉默了。
这能怎么道歉？
这他们要怎么道歉？
本来，他们就是理亏的那一方。
他们也见识过林天的那张嘴。
撩拨人的时候都那么贱兮兮的，现在他们要是去道歉肯定更会被狠狠奚落一番。
大家都是要面子的，怎么去？
“要不让小岩去？”
“为什么要我去？我才不去！”
“你不是一直都相信林天没有贩毒吗？你去跟他好好说一下呗？”
“不可能，要去你去，我才不去干这事！”
“我也不想去啊...好丢人...”
“......”
众人商讨良久，都没有商讨出来一个谁去道歉放人的人选。
就连吴一山和赵龙两个，此刻都没有吱声。
心里这道坎，实在是过不去！
吴一山看着互相推诿的众人，深深的叹了口气。
目光，落在了他搁在桌子上的手机上。
上面前两天还特意打电话来询问他事情的进展。
那次被他以还没有抓住王义为由给搪塞了过去。
现在他们调查清楚林天没有贩毒这件事，也没敢上报到上面。
这事要是上报到上面了，他们绝对能成为一个笑柄！
根本不敢上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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