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暂的沉默后，苏瑶终于第一次从令狐三涉的眼睛里，看到了除却杀意外的第二种情绪。
是很复杂的情绪。
爱和恨交织缠绕，悔恨和畅快肆意翻涌。
令狐三涉像是在笑又像是在哭。
“榴娘……”他的声音颤抖，像是极致兴奋又像是极致心痛：“你看你，终究死在我手里。”
而就在这时，天上黑压压的云层突然出现了巨大的漩涡，紧接着就于漩涡中心降下无数惊雷！
电石火光间，苏瑶拽着沈临渊就要跟他调换位置，想让自己以身体挡在沈临渊身前，结果沈临渊根本不给她发挥的机会死死将她搂在怀里。
“唔……”
几道惊雷下来沈临渊的血都快浸透了苏瑶的衣裙。
“死脑筋！”苏瑶骂了声勉强于雷压中拿出吞天兽念着咒语丢掷半空，“起！”
刹那间，云层漩涡中心的无数惊雷都被苏瑶的吞天兽吸入其中，天雷转变而成的灵力也如潮水般源源不断地往苏瑶体内灌输。
等天雷结束后，百丈峰山顶已是寸草不生，而苏瑶却感觉有无数灵气浇灌滋补后，整个身体都变得异常轻盈。
沈临渊目光震惊：“你已经结丹了。”
惊喜来的太突然了苏瑶都有些没反应过来。
昨天她的灵根都还没养好呢，今天什么也没做就直接跳过筑基到结丹期了？
果然跟着男主能捡大漏！
而旁边的令狐三涉慢慢清醒过来，发现自己竟成功升至大乘期，他感受着体内源源不断的充盈灵力，终于再次在清醒的状态下感知到了自己的剑。
难以置信。
但令狐三涉确实在体内感受到了自己剑骨的气息。
“……”
他若有所思地转过头看向刚才长剑插地的位置。
榴娘已散。
而太阳也在这一刻终于冲破了重重云层，投来了第一缕阳光。
……
沈临渊伤势极重，他本就在跟令狐三涉的对决中身负重任，后还又硬扛大乘期天雷近十道，现在能有口气喘真的已经够令人惊诧了。
好在令狐三涉回过神匆忙用灵力吊住了沈临渊的命。
“抱歉。”令狐三涉躬身致歉，他抿唇似乎还想问苏瑶什么，但短暂的沉默后最终他却还是选择收回，“多谢。”
苏瑶目送着令狐三涉背剑下山。
“沈师兄，你知道令狐三涉明明都已经走火入魔了，为什么却还能引来助他飞升大乘期的天雷吗？”
沈临渊配合地回答不知道。
苏瑶平静地回答：“因为他杀妻证道了。”
即便妻并非是他主观而杀，但到底死于他手。
苏瑶刚开始没反应过来那股凉飕飕的感觉是怎么回事，竟能让沈临渊匆忙过来抱她，让令狐三涉竟然慌张之下飞剑而来。
后来她反应过来了，应该是榴娘的魂体当时准备对她做什么，沈临渊是为了保护她。而令狐三涉则是把她错当成了榴娘，错把榴娘当成了想杀榴娘的人。
原本下意识飞去的剑本想保护爱人，没想到最终却阴差阳错地插进了爱人的心口。
确定沈临渊并无性命之忧后，令狐三涉道过谢独自背剑下山，行至山脚他突然回头看过去。
模糊的回忆慢慢融合到他眼前。
他看到意气风发的自己冷漠背剑前行，榴娘在缠着他数月后才得知他修无情剑道，那时故作震惊地神色。
“大侠，我听说你们修无情道的人最终都会杀妻证道，你最后该不会也要杀我吧？”
令狐三涉当时是怎么说的呢，他说：“你成不了我的妻。”
他突然看见那时候自己的眼睛。
里面是有感情的。
他想，我才不会杀你。
……
沈临渊负伤过重，苏瑶也担心神驹的颠簸是否会让他伤情更加严峻，于是两人就下了山给沈临渊简单包扎后，等他先慢慢调整调整状态。
“反正七佬给的最低期限是今晚子时，算上两个时辰路程，那我们还能休息十个时辰呢。”
主要他们也都一夜未眠。
疲劳驾驶不可取。
苏瑶说这些话的时候已经提前拎起了筷子，说完后就直接迫不及待对着满桌美味下了手。
苏瑶吃得嘴里鼓鼓囊囊，余光看到沈临渊似乎过分平静，她被盯得有些心虚发毛，悻悻地拆下个肥硕的鸡腿递过去：“沈师兄尝尝吗？”
“我已辟谷。”
“那太遗憾了。”苏瑶强忍着笑容重新将其塞进嘴里，吃得风卷残云。
“你那个碗……”注意到苏瑶神色有异。沈临渊斟酌了言语，“那个法器。”
“它叫吞天兽，是蓬莱阁陈老作品。它能吞下所有朝我打来的攻击，将其消化了再转送给我。”
“这般厉害。”
苏瑶骄傲地举着吞天兽：“是吧，也只有说什么别人打架都是亮斧钺钩叉只有我亮金碗，说没什么气势。”但苏瑶越看吞天兽越喜欢，“可是我本就是废物，要什么气势呢？它只要能保我的命，那对我来说就是顶好的法器。”
苏瑶对自己的修行路没太大期待。
不死就行了。
沈临渊想了想觉得也没错。
但是看苏瑶吃了满桌子菜还恋恋不舍地想再来点吃的时，他忍不住提醒：“修行中人最好不要过量服用人世污浊之物。”
苏瑶心里一咯噔——
“我吃了难道对我身体有坏处，会妨碍我修行吗？”
“不是。”沈临渊说，“会长胖。”
“沈师兄原来也懂冷幽默啊。”苏瑶无语，“若是为了极致的美丽，一辈子都得勒着裤腰带过日子，那修仙也没有什么意思。”
“胖不会影响你的美，但会影响你对战时的动作敏捷。”沈临渊提醒是苏瑶自己想歪了，“更何况修仙者需六根清净，口腹之欲也是惹人堕落的欲望其一。”
啧。
真是古板。
苏瑶依旧没往心里去，“没事，反正我们青山宗的丹修都会炼丹，服用能使身体轻盈，排浊气清。”
沈临渊短暂沉思了数息，状若无意地敲打：“我记得青山宗的赵清似乎就是丹修，几日前我曾意外撞到过他拿着许多上等丹药，四处低价贩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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