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边陷入了一阵沉默。
许久，纪淮洲才听到盛誉迟疑的回答：“也不能说没可能。”
纪淮洲眼底倏的一亮，他不觉坐直了身子，心底升起抹希翼。
“但是，嫂子的情况不确定因素太多。”
“她的双腿初愈，后续还要接受手术。”
“孕育一个孩子对女性身体的伤害太大。”
“至少会将手术的成功率拉低百分之五十……”
盛誉说得隐晦，却让纪淮洲的心再次跌落谷底。
百分之五十的概率。
决定着桑云窈的余生是在轮椅上度过，还是健全的行走。
纪淮洲痛苦闭眼。
他不敢赌。
他不敢拿任何会影响桑云窈的因素去赌。
因为他知道，桑云窈为了重新站起来吃了多少苦，也知道这对于她未来的重要性。
“我知道了。”纪淮洲深吸口气，“那之后的事你来安排。”
盛誉闻言叹了口气：“淮洲哥，你和我之间不说这些。”
两人认识这么多年，他从未见过纪淮洲这么在意一个人。
作为好兄弟，他比谁都希望纪淮洲和桑云窈能好好的。
偏偏命运作人。
两人重新敲定了时间。
盛誉挂断电话，亲自联系了瑞恩的妇产科主任，安排对方来接手桑云窈的手术。
办公室的门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推开了一道缝隙，有人影悄无声息地离开。
沈思瑶坐在轮椅上，脸上是抑制不住的兴奋。
纪淮洲这几天一直没来探望她，她发出去的消息也石沉大海。
她心中不安，想找盛誉打听打听纪淮洲消息。
结果没想到的是，让她恰好听到盛誉和纪淮洲之间的通话。
更让她没想到的是，桑云窈那个残废居然怀孕了！
好在从盛誉的话来看，纪淮洲没打算留下这个孩子。
沈思瑶勾唇。
这对她来说可是个好机会。
一个让桑云窈知难而退，将纪淮洲重新抢回来的好机会。
“沈小姐，我们现在去哪里？”
“回病房吗？”
护工小心翼翼的声音响起，打断了沈思瑶的思绪。
她这才想起来身边还有个人。
沈思瑶眼底闪过抹懊恼，随即笑眯眯的开了口：“陈姐，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护工陈姐看着她的笑脸吓了一跳。
陈姐在瑞恩工作了十几年，还从没见过一个像沈思瑶这么难应付的主。
平时对她更是呼来喝去，没事儿找事儿，丝毫没有一点尊重，更别说给个笑脸了。
要不是看在钱多，且这活儿是副院长亲自委托的，她早就甩手不干了。
“照顾您是我的本职工作，没什么辛苦不辛苦的。”
陈姐硬邦邦地回答。
要是换做平时，沈思瑶早就不满的教训了。
可今天，沈思瑶不仅没发脾气，还拿了手机给陈姐发了个大红包。
“我知道我脾气不好，这段时间难为您容忍了。”
“这笔钱就当做是我的小小心意。”
陈姐一看数目吓了一跳，那可是比她一单护工收入的总和还要多。
沈思瑶看着陈姐震惊的模样，心中不屑，面上却还维持着笑脸。
“这笔钱您收着，另外我给您放两天假。”
“您好好休息，医院这边就别管了。”
陈姐犹豫不决：“可盛副院长那边……”
“放心，只要我不说你不说，盛誉平时那么忙，也不会知道的。”沈思瑶勾唇哄骗，“您呀，就放心休假。”
“对了。”
“刚才的事，我也希望您别向第三个人提及。”
陈姐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沈思瑶指的是什么。
她心中闪过抹狐疑，但最后还是爽快的点了头。
她一个小小的普通人，为什么要和钱过不去。
打发走了陈姐，沈思瑶便立刻拨了个号码：
“喂，我要你帮我做一件事。”
……
桑云窈同唐笑谈过后，心里平静了不少。
她整理好心情，洗掉脸上的泪痕，换了身衣服下楼。
王妈和李婶看到她都很高兴。
特别是在听她提出肚子饿想吃东西的时候，更是笑得嘴都合不拢。
两人连忙让她去客厅等，然后抹了袖子进厨房，大有一副要做满汉全席的架势。
纪淮洲下楼见到她时愣了一下。
只短短几天的时间，桑云窈就瘦了一大圈。
本就小巧的脸没有一丝余肉，脸色在阳光下也泛着让人心疼的苍白。
纪淮洲想起盛誉刚才说的那些话，心脏处传来阵阵抽疼。
没关系的……
他和桑云窈还会在一起很久很久。
这个孩子只是来的不合时机。
等以后，他们会有很多很多的孩子。
纪淮洲压下心中情绪，缓步上前，为桑云窈单薄的肩膀上披了条毯子。
末了，顺势将人拥入怀中。
“祭拜妈的东西，我让人准备好了。”
“明天一早会送过来。”
桑云窈身子微僵，但很快便放松了靠在纪淮洲的胸膛。
“谢谢。”
感受到她的放松和依赖，纪淮洲心中一喜。
“窈窈……你，肯原谅我了？”
方才在房间里，桑云窈对他疏离又戒备的模样，让他心慌不已。
甚至让他产生一种要失去桑云窈的感觉。
纪淮洲收紧双臂，埋首于桑云窈的桑云窈的颈间，呼吸着她身上熟悉的馨香。
好在……
那只是他的错觉。
桑云窈怔然地看着窗外灿烂的阳光，浅色的瞳孔中没有任何的感情。
“当然。”
“你也是为了我好。”
“刚才是我太冲动了。”
纪淮洲受宠若惊，同时心中一直高悬的巨石终于落了地。
“窈窈，你能理解就好。”
“我真的好害怕……”
害怕桑云窈会因为这个孩子的事记恨他。
甚至离开他。
“害怕我固执地留下这个孩子？”
桑云窈勾唇，她缓缓抚上自己平坦的小腹，哪里还感受不到任何生命的存在。
“不会的。”
“你是孩子的父亲，我怎么会罔顾你的想法？”
“那样，就算孩子来到这个世上，也不会幸福。”
纪淮洲眉心微蹙，之前被他忽视的不安感再次袭来。
他想说些什么，可桑云窈并未给他开口的机会。
“对了，每年拜祭完后，我都会去妈妈生前喜欢的餐厅吃饭。”
“明天我也会去。”
“所以会晚些回来，你不用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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