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蓉蓉在广告公司实习了两个月之后,耐不住枯燥的生活。
又请导师介绍,换了一家公司实习。
可工作内容并无变化,依然只是端茶倒水,复印资料,打打杂,与她的专业半点不相干。
市场形势不好,实习工资没拿到半分,交通费还搭上不少。
同是实习生的小峰,这天要走了,请了祝蓉蓉和另外两个实习生中午吃饭。
小峰拿到了一家上市公司的offer。
另一个实习生问小峰是怎么拿到的,小峰只说,自己以前暑假也去那里实习过。
还让她们多到大企业去实习,找工作会容易一些。
祝蓉蓉海投了不少简历,一封都没回,终于有了焦虑感。
小峰说,不管什么工作,先拿到手再说,混几年再跳槽,也能有更多的筹码。
祝蓉蓉只觉得小峰的职业规划和目标都很清晰。
然而另一个实习生趁着小峰接电话的空,一语道破天机。
“他家里有关系,他大伯是那家上市公司的甲方。”
祝蓉蓉这才明白自己的愚蠢。
下午回去的时候,公司告诉她,她的实习期快要结束了。
但丝毫不提留下来的事。
反倒是另一个实习生,将要转为正式工。
HR还要给祝蓉蓉画饼,但小峰私下告诉祝蓉蓉,留下的那个实习生,是跟公司老总有点关系。
公司业绩不好,估计不会进新人了。
晚上回到宿舍,同学们聚在一起聊天,说着毕业论文和找工作的事。
大家越聊越焦虑,而有些家庭条件不错的同学,却非常淡定。
室友说,人与人的分水岭是羊水,这种时候,就得动用自己所有能依靠上的关系。
祝蓉蓉懊悔,当时在广告公司的时候,有些轻率了。
如今看看,前一家广告公司业务挺忙。
每月定期发实习工资给她,也是看在祝玫的面子上。
在两家公司实习之后,祝蓉蓉才认清,初出社会,就是要吃萝卜干饭的。
她回到宿舍,给祝玫打了电话。
祝玫最近不忙,她正在逛商场,接了祝蓉蓉的电话,笑着问她,“怎么突然又想起我啦?”
祝蓉蓉诚恳地道歉说,“先前那个实习公司的事,我觉得自己做的不太对。”
看,现实多么残酷?
道理教不会人,但是南墙可以。
在祝玫看来有些眼高手低的祝蓉蓉,这会儿倒是知道厉害了
祝玫非要让她自己说,于是问,“什么意思?”
祝蓉蓉坦率说,“玫子姐,现在就业形势不好,我目前的这个实习公司是我导师介绍的,但我估计留不下来,我想问问看你那里,还有没有公司可以介绍我去?”
祝玫问她,“你打算在哪座城市工作?未来选择城市也很重要。”
祝蓉蓉说,“只要发达一点的城市都可以,如果你还在花城,我也想去花城。”
祝玫说,“我已经回繁都了。”
祝蓉蓉这才想起来,先前她忙着加班的时候,爸妈是说过,祝玫考上繁都的公务员了。
祝蓉蓉想了想说,“我还是想先在外面闯荡一下。”
祝玫说好。
祝蓉蓉突然叹息了一声,过了会儿,酸涩地道,“算了。”
祝玫知道她是为谁而惆怅,安慰道,“当一个女人有了事业,自然会有爱情的。”
祝蓉蓉明白,祝玫懂得了她的心事。
这么多年,她爱恋的,一直都只有谢衡而已。
祝蓉蓉问她,“玫子姐,你会不会想念你那个很爱很爱的男朋友?”
祝玫坦率说,“会。”
祝蓉蓉问,“那么——”开了口,却问不下去了。
祝玫说,“他已经结婚有孩子了。在我的回忆里,是当年爱我的他,如今的他,与我无关。”
祝蓉蓉听完,又叹了口气。
祝玫道,“别想这些,找工作才是你眼下的要紧事。”
祝蓉蓉应了一声说,“玫子姐,其实我一直挺佩服你,看你从大学开始就一直干的风生水起,我爸妈是不懂,但是我明白的,你应该已经做到高管了吧?”
祝玫说,“高管不至于,不过做个小小中层而已。”
祝蓉蓉说,“那也已经很厉害了。”
祝玫说,“已经一切归零了。”
祝蓉蓉说,“不会的,你上岸了,以后也会干得很好的。”
祝玫笑道,“承你吉言了,工作我会为你留心的。”
祝蓉蓉很真诚地说了声谢谢。
挂了电话,祝玫想到了俞芋,俞芋的公司倒是对口传媒专业。
她找了一家咖啡店,准备坐下歇会儿,给俞芋打电话。
进门就看到了陶夕佳。
祝玫刚要抬手打招呼,陶夕佳却在看到她的时候,脸色一变,起身就从侧门走了。
祝玫一愣。
她发消息问杨南真:陶子最近怎么样了?她老公被人欠了钱的事情,后来如何了?
杨南真回了电话过来,说,“玫老大,陶子他老公生意出问题了,后来我帮他问过,他那个欠债的事据说还挺复杂的。”
祝玫皱了眉道,“需要我帮什么忙吗?”
杨南真道,“有点难,经济纠纷,他们可能一方面找人讨债,一方面打官司吧。具体我也不清楚。”
祝玫问了一圈,大家都不太清楚陶夕佳怎么了。
祝玫给陶夕佳发了条消息:陶子,大家都是朋友,有需要尽管联系。
可是陶夕佳没有回复。
祝玫叹了口气,又给俞芋打电话。
俞芋听祝玫开口给祝蓉蓉介绍工作,就说,“玫,我对你是很坦白的,你也是股东之一,我得对你负责。这么跟你说吧,就这个月,公司扯上了官司纠纷,资金已经周转不过来了。”
祝玫听了,心里一沉。
俞芋道,“新一轮融资还没谈下来。我先前不是租了个新的办公楼吗?每个月的房租水电,另外加上人员工资,每个月就要固定开支20多万,我还有几笔应收款没收到,现在我欠着400多万,已经快要破产了。”
祝玫皱着眉问,“这么严重?”
俞芋道,“玫,你放心,我们之间有协议,如果我破产了,清算债务,你那部分的损失,我当牛做马补偿给你。”
祝玫道,“别,什么破产,你这只是暂时困难,我追加投资。”
俞芋在电话那头顿住了,很久都没有说话,过了会儿才说,“其实我早就想同你提这个事了,但我实在不好意思。”
祝玫道,“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大不了就当回到大学那时候,一穷二白裤兜比脸还干净。不过你这么一说,我倒不想把我妹介绍去你公司了。”
俞芋低声叫了一声,“玫……”
祝玫知道,她这阵子压力肯定很大。
作为一个创业的女人,要比男人承受更多的压力。
祝玫道,“就像当年说的,就算你赔光了所有的钱,我的房子给你留一半。”
俞芋那头,传来了低声的啜泣声。
一个人扛了这么多天,在听到自己好友一番如此温暖的话语后,终于是坚持不住,哭得声嘶力竭。
这个职场对女人太苛刻了。
这是强者的游戏,她只能逼自己,不断变强。
祝玫安慰道,“胜败乃兵家常事嘛,不失败怎么会成功呢?投资永远是十投九亏,咱就搏那一次赢,好不好?”
俞芋说,“玫,你不知道,这阵子我都不敢给你打电话,我怕没法跟你交代,我更怕连你这么重要的朋友都失去了,我无数次后悔让你来投资。”她一边说一边哭。
祝玫心疼道,“傻子,我和你一样,都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我外公自己有菜地,自给自足,每年都花不了几个钱。钱财都是身外之物,有来有去都很正常,没事的,我在呢。”
俞芋一边哭一边说,“玫,我想抱抱你。”
祝玫说她是傻子,自己却也红了眼睛,她说,“你等着,明天我就飞过去找你。”
俞芋鼻音浓重,她说,“你就哄我吧,你有这份心就够了。”
祝玫道,“说你傻你还真傻,我说我去就一定去,你给我等着。”
祝玫说到做到,第二天就飞杭城。
和俞芋在楼外楼吃饭。
祝玫说,“知道我为啥选楼外楼?”
俞芋说,“外地来的都这样,我不奇怪。”
祝玫想打人。
她说,“每次来楼外楼,就有一种对安稳现世的讽刺感。”
俞芋道,“直把杭州作汴州。”
祝玫道,“就是这样。”
俞芋道,“没事,美食荒漠去哪儿吃都是一样的。”
祝玫道,“反正都是预制菜。”
俞芋说,“吃吃看杭城的预制菜和繁都的有什么不同。”
祝玫道,“同一套化学元素周期表,能有什么不同?”
俞芋说,“说不定就发现两套了。”
祝玫无语道,“我不支持你创业了。”
俞芋喝着难喝的宋嫂鱼羹,烫到了嘴,“你大老远跑来就是为了耍我?”
祝玫说,“你去搞科研吧,俞芋夫人,著名化学家,我给你投资个实验室,期待你发现第二套化学元素周期表,冲击诺贝尔奖。”
俞芋翻了个白眼。
看她扯了个叫花鸡的鸡腿,因为肉太烂,只扯了一根鸡骨头下来。
祝玫道,“还以为你食不下咽呢,没想到你胃口挺好。”
俞芋说,“我这是化悲愤为食欲,都快压力胖了。”
祝玫瞅着那只破碎的叫花鸡说,“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看把孩子给饿的,预制菜都啃挺香。
俞芋对她皱了皱鼻子道,“说正事呢。”
俞芋嚼着鸡腿道,“我请了财务总监,他现在在陪银行领导,最近有希望拿到一笔贷款,他一会儿结束后过来,我让他把公司财务情况向你报告一下,我们做个妥善的资金筹划。”
祝玫擦了擦嘴,说,“我没意见,你也不要有太大压力。不论是黑天鹅还是灰犀牛,风险永远存在,不可能有完美的办法去避免风险,我们只能解决风险。”
祝玫斜睨她。
俞芋凑过来,抱住了她说,“玫,还是你最好了,我真想嫁给你。”
祝玫切了一声道,“我可不想要你,娶个女强人累都累死了。”
俞芋撒娇说,“那你还这么宠我?”
祝玫点了点她的额头道,“不宠你宠谁?谁让我这么稀罕你。”
掐指一算,她们相识十二载了。
祝玫喝着茶,俞芋跟她说着自己这次被坑的悲惨经过。
她说完叹息道,“有时候我觉得找个男人挺好的,这种时候,就特别想找个人依靠一下。”
祝玫挑眉问,“那要不我先走了?”
俞芋拉着她道,“我不是那意思。”随后张开手,抓了抓表示,“会想,你懂吗?”
祝玫喷笑出来道,“我没有功能,但如果你需要,我可以用工具帮你。”
俞芋咬牙道,“要不是因为你是我的金主爸爸,我真想——”
祝玫瞥她问,“想什么?”
俞芋靠在她身边说,“想要你。”
祝玫无言以对,她说,“或者我现在去门口买根黄瓜?”
俞芋问,“拿来敷脸吗?”
祝玫道,“用来堵你的嘴。”
俞芋道,“我还以为你要——”说着,挑了挑眉。
祝玫说,“嘴也不是不能用来咬黄瓜啊。”
俞芋说,“黄瓜是绿色,不是黄色的!”
祝玫说,“你用个十天半个月的,你看它什么色。”
车速实在太快,看得出来她是真想要。
30岁的女人,很真实。
没一会儿,公司的财务总监来了。
祝玫同他认识,对方很专业,头发梳得分明,跟他的业务一样,清爽明白。
祝玫同这位CFO聊了一会儿,需要明确的一点是,究竟是借款,还是入股。
最后,祝玫说,她选择入股。
祝玫对俞芋说,“我和你风险同担。”
俞芋那么强一个女人,在祝玫身边时候,却小鸟依人得厉害。
精明的CFO看向二人,平日里雷厉风行的女总裁,靠在闺蜜怀里,被闺蜜揽着。
这真叫一个,好女人都有女朋友了。
关键这女朋友多金,美貌,个性飒爽。
没眼看,这着实没眼看。
好女人都内部消化了。
一点机会都不留给男人啊。
两厢商议完,俞芋说要陪祝玫去逛逛。
祝玫住在湖畔的五星级酒店,环境绝佳。
俞芋陪着祝玫逛了湖滨的高端商业街,她最爱的LV都没有踏进去。
祝玫看出了她的心思,便说,“走了,买个包而已。”
俞芋却拉住了她说,“不去,贫穷。”
祝玫失笑说,“我才穷呢,只剩下每个月2万的房贷了。”
俞芋一惊,问,“那你怎么还?”
祝玫安抚道,“放心,用房租还房贷,还有点投资,大不了重操旧业,开个网店什么的。”
俞芋对祝玫说了声抱歉,祝玫说,“道什么歉?你现在是低谷期,这个时候是优质资产,我还能抄个底,万一等你做大,成了头部企业,我想要投资还投不上呢。到时候啊,排着见你俞总的人要从中山广场排到渤江呢。”
俞芋笑她胡说八道。
祝玫搭着她的背说,“要有志气,为了我这个股东,你得努力赚钱。你就放心吧,我自己有安排的,前阵子我刚刚盘过一遍资产,等我把花城那套房子卖了,能周转的过来。”
俞芋吃惊问,“你为什么卖了花城那套房子啊?”
祝玫这才想起来,没有告诉好友自己已经考了公务员,她说,“我上岸了。”
俞芋觉得这世界简直离奇,“你什么上岸?上什么岸?”
祝玫说,“为了让我外公高兴,成全他的夙愿,我考了个公务员。”
俞芋震惊道,“宇宙的尽头是编制,你这是提前退休了呀。”
祝玫笑了笑说,“羡慕不来。”
俞芋问,“是不是可以一张报纸一杯茶过一天?”
祝玫道,“如果是这样,我就可以搞副业了。”
俞芋哈哈大笑说,“听说体制内不能开除人,所以只要你想躺,就能很平,是不是真的?”
祝玫说,“我打算亲身实践一下。”
俞芋大笑不已,她说,“我等着你的实践报告,我的大股东。”
路边停着辆警车,挂着的是繁都的号牌。
俞芋对家乡的号牌特别敏感,于是说,“是繁都的警车啊。”
祝玫于是往里一看,居然是谢衡。
谢衡窝在车里,正在打盹儿。
祝玫敲了敲车窗,谢衡一抬眼,一看是祝玫,也吓了一跳,还以为自己在繁都,再一想不对,他现在是在杭城。
谢衡放下了车窗,车里有一股子烟味混合着车上的味道。
祝玫往后退了退,谢衡嘲了她一句道,“金贵了?”
祝玫道,“你这车上的味儿也太复杂了,我这么简单的人闻不了。”
谢衡说了声滚蛋。
他下了车,关了车门,问祝玫,“怎么在这里?”
祝玫指了指俞芋道,“为了蓉蓉找工作的事,正好我朋友有事找我,就来了一趟。”
谢衡认识俞芋。
祝玫大学的好友。
俞芋也认识谢衡。
两个人冲对方打了招呼。
祝玫问,“你来公干?”
谢衡道,“是的,来调取一点资料。”
祝玫说,“看来是真辛苦。”
谢衡道,“早就跟你说了,你这人,别人说真话你都不信。”
祝玫说,“别人说真话我都信,你鬼点子多,真话说的都跟假的似的,谁敢信?”
谢衡笑道,“我又不会卖了你。”
祝玫道,“说不定我还要给你数钱呢。你办完事了吗?要不要一起吃个饭?”
谢衡摇头道,“赶着回去。”
祝玫问,“这么急?”
谢衡道,“是啊,回去还有事。”
祝玫遗憾,说了声再约。
同祝玫道了别,谢衡回到车上。
手机响了,是母亲吴芳。
谢衡接起,声音疲惫。
母亲吴芳焦急的声音传来,“衡衡,你爸爸又进医院了,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母亲在大事上从来没有主见,小事上倒是意见多如牛毛。
谢衡问,“怎么会进医院了?什么病?”
吴芳道,“他在外面和人下棋,结果吵起来了,情绪一激动,一下子昏过去了。”
谢衡道,“跟他吵架的人呢?报警了么?”
吴芳说,“我现在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母亲永远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什么事都要靠别人。
吴芳说,“而且家里没什么钱,万一要手术——”
谢衡心里居然隐隐期盼他父亲就这么去了,了却残生。
他吐了口气说,“到底什么原因昏过去的?是心脏病,脑溢血,还是什么原因?”
吴芳说,“我不知道啊。”
谢衡道,“你问医生。”
吴芳没头没脑就挂了电话。
谢衡靠在驾驶座上,打开车窗,抽了根烟。
命薄的人,守不住家财。
他爸妈是,大概,他自己也是。
当年他们一家好不容易转为城市户口,母亲吴芳高兴了很久。
在村里趾高气扬,对着祝玫父亲母亲那神气,如今想来,仍会让他觉得羞愧。
可刘卫承和祝姌,温良谦和,宽容大度。
不像旁人言语间,或尖酸或艳羡。
刘卫承中正平和,谦谦风度。
祝姌聪慧能干,温柔和善。
也是那样的夫妇,才会养出她那样的女孩。
最初想当飞行员,是因为刘卫承。
刘卫承曾是军用战斗机的设备工程师。
他从她父亲那里,听说过许多飞行员在实战测试时候的英勇事迹,听她父亲用钦佩的语气,说起那些英雄的飞行员。
每次都让他满怀豪情。
他的人生理想,都源于她的父亲。
想到这里,谢衡揉了揉酸涩的眼睛。
楼上目标住户的灯亮了,他连忙锁了车,上楼去找人。
从当事人家里出来,吴芳打来了好几个电话,他都没接到。
正要回电,皇玺的老板赵坤龙又给他打来电话。
赵坤龙道,“兄弟,上次那件事要谢谢你啊。领导很关心你,你知道一下。”
哪个领导?谁很关心?
谢衡勾着讥嘲的笑想,别含混不清,有本事指名道姓,他敢么?
赵坤龙仗着和他们局长章坚关系好,即便假传圣旨,也不会有人去章坚面前问一句,证实一下。
谢衡说,“多谢赵总为我美言了。”
赵坤龙道,“好说好说,主要是兄弟你帮忙。你现在在哪儿?你们领导很挂念你。”
谢衡警惕,他说,“在外地办个诈骗的案子。”
赵坤龙连忙说,“辛苦辛苦,你回来我得做东,给你接接风。何时回来?”
谢衡总觉得,赵坤龙是在打探他的行踪。
他道,“已经办完了,在回去路上,明天一早就到。”
赵坤龙道,“兄弟,你还年轻,听哥一句劝,让领导舒服了,你自己不也舒服么?等以后上去了,下面有人了,不更舒服么?”
谢衡淡淡说了声,“谢了。”
赵坤龙笑了两声道,“那你忙,等你回来。”
谢衡说了声好。
母亲吴芳的电话又打了进来,谢衡挂了赵坤龙的电话,又接了吴芳的。
吴芳焦急道,“衡衡啊,医生说你爸是心梗,要装支架,你说怎么办?”
谢衡只说,“看你。”
吴芳说,“我不懂啊,你是他儿子呀。”
谢衡于是说了句,“那不救了。”
吴芳连忙说,“那怎么行,他毕竟是你爸爸。”
谢衡想起曾经,父亲每次去外面接了大单子回家,会给他带一架战斗机模型。
那时候他一心想当飞行员,所以喜欢这些模型。
他爸记住了,就给他带。
后来攒了一屋子。
现在,这些飞机也不知道在哪儿了。
谢衡站在杭城繁华的街边。
他说,“那就装吧。”
吴芳说,“医生说要先垫付3万块,手术费加起来要8万多,用最好的材料。”
谢衡说,“听医生的。”
吴芳嗫嚅着说,“可是衡衡——”
谢衡知道母亲没钱,他说,“我手机上转你,我有。”
说来说去还是为了钱。
吴芳连声说好。
挂了电话,打开手机银行,里面只有5万元,还是这两年省吃俭用攒下的。
曾经他也有过保时捷,18岁那一年,想载自己心爱的姑娘,去看烟火跨年。
可那年的姑娘。
有了她心爱的男孩子。
想到这里,谢衡无奈地笑了笑。
有福之人,不入无福之家。
上了车,驱车要离开在这座陌生的城市。
想不到只是来出趟任务,也能遇到她。
其实他们明明相识得那么早。
璀璨灯火明灭之中,是烟波浩渺的西子湖畔。
游人如织,一如繁都滨江的夜晚。
只是拥堵呈现赤红色,繁华的城市,涌动的人潮,一座不夜城。
打开车窗,他深深地呼吸了一口这座城市的空气。
此刻,他们在同一座城市里,呼吸着同样的,带着水汽的,西子湖畔的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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