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小芸锁了饭店的大门，上了赵磊的车。
“你这新车就是气派啊！”她忍不住夸赞道。
赵磊也没谦虚，“那当然，东风140，最受欢迎的军民两用车。”
程小芸不否认，赵磊确实有些本事。
这种车别人想买一辆都难，他却一下子买回来七八辆！
“对了，你这次出门怎么样啊？白天生意忙，都没来得及细问。”
赵磊一边开车一边笑着回道，“挺顺利的，从南方拉回来一批紧俏货，转手就赚了一万多。”
这个数额倒是出乎程小芸的意料。看来百废待兴的八零年代，处处都是商机啊！
能够顺应国家政策适时地做出改变，不再喊打喊杀走了正道，相信赵磊的前途也是不可限量。
程小芸替他高兴，也忍不住好奇，“那你手下的这帮兄弟都适应吗？”
赵磊点点头，“他们比我想象的还喜欢这一行，能当一名驾驶员，他们都自豪的不得了。”
确实，在80年代，驾驶员、放映员，卫生员与售货员号称当时的四大员。
甚至还流传着“方向盘一转，给个县长都不换”的话。
在80年代能当一名驾驶员，可是让不少人都自豪的事儿，相比于当一个小混混，这确实是更好的选择。
新买来的东风汽车开着就是顺手，两个人聊着天儿，不一会儿就到了永宁村。
“我不会开船，我去把春梅找来吧。”
程小芸说着就要去找春梅，却被赵磊拦了下来。
“这么晚了就别找人家了，而且她跟婆婆住在一起，也不方便。”
程小芸颔首，觉得他说的很对，是自己欠考虑了。
“那……”
赵磊仿佛看出了她的担忧，笑着拍了拍胸脯，“放心吧，我会开船。”
“那敢情好！”程小芸没想到他还有这种本事。
赵磊下了车，从卡车的后斗里拿下了两根鱼竿和一些工具，背在身上。
程小芸带路，两个人来到了船上。
发动机的嗡鸣声响起，赵磊熟练的驾驶着渔船，驶离码头。
夜晚的大海一片漆黑，看着竟有些瘆人。静悄悄地，只能听到船头撞击浪花的声音和发动机的响声。
到了一片平静的海域，赵磊将发动机熄了火，世界彻底静了下来。
他拿出随身带来的装备，在发动机旁一顿鼓捣，忽然海面上一片光亮。
赵磊居然带来了一个探照灯！
大灯清晰地照出了海面的蓝绿色，漆黑未知的压迫感瞬间消失。
“是利用鱿鱼的趋光性吗？”程小芸恍然大悟。
赵磊赞赏地点点头，“鱿鱼本身就是一种夜行动物，晚上才出来活动觅食，所以晚上更容易钓到。再加上它有趋光性，所以我在南方见到渔民们都是用这种夜捕鱿鱼的方法。”
程小芸闻言已经迫不及待了。钓鱼她试过，但钓鱿鱼她还是第一次。
探照灯一开，一群银色的小鱼游了过来。紧接着，就把鱿鱼吸引过来捕食了。
成群的鱿鱼聚集到了船的周围，直接就变成了飞蝇扑火的场面。
时机已到，赵磊将鱼竿递给程小芸，就见鱼钩上挂着一只带着钩子的木虾。
“这种假的能钓到鱿鱼？”程小芸持怀疑态度。
“那就试试吧。”赵磊笑着，率先抛竿。
程小芸也有样学样，紧随其后。
“你这样上下抽动鱼竿，让鱼钩上的木虾模仿在水中游动的样子，就会吸引到鱿鱼。”赵磊一边说着，一边抽动鱼竿，接着又停顿一会儿，给鱿鱼一个上钩的机会。
正说着，就见杆头一沉。
“抱住虾了！”
赵磊惊呼一声，使劲将鱼杆向上一抽，让木虾上的倒钩刺住鱿鱼。接着快速收线，吊钩浮出水面，果然上来了一只大鱿鱼！
鱿鱼被吊线吊着在空中旋转，还不断地喷着出一缕缕的水柱，似是在做最后的抗争。
“你看！”
赵磊提线，将鱿鱼平放到了船的甲板上。
就见鱿鱼头顶的爪子果真死死地抱住了木虾，翅膀一样的透明鱿鱼尾像波浪一样来回摆动着，煞是好看。
程小芸正欣赏着，却被鱿鱼突然袭击，喷了一身的水。
“哈哈哈哈……”
她不气反乐，一把抓住鱿鱼，将它从钩子上摘了下来。
“让你欺负我，一会儿就把你做成刺身！”
赵磊被逗笑，心想果然不能惹女人啊！
程小芸一学就会，模仿着赵磊的样子抽动鱼竿，吸引鱿鱼的注意。果然不一会儿，就觉得手中鱼竿一沉。
她快速一刺，收线抬杆，一只摆动着“翅膀”的大鱿鱼腾空而起。
“我钓到了！”
程小芸兴奋地大叫。原来这种亲手钓上来的感觉，是如此的喜悦！
一旁的赵磊瞧见，都替她开心，觉得今天真是来对了。
和钓鱼相比，钓鱿鱼可简单快速多了。
抛下钩不一会儿，就有鱿鱼抱虾。毕竟鱿鱼群就聚集在船下，几乎是一分钟就能钓起来一条。
两个人钓了一会儿，就爆桶了。
随船带来的几个水桶，全都装满了！
可两个人却仍兴致不减，干脆将钓上来的鱿鱼直接扔在船舱里。
“我差点忘了！”
钓鱿鱼的间隙，程小芸忽然想起什么，从身上摸索出来一个小包。
展开来，里面一把小刀、一管芥末、一小袋酱油、一只白瓷碟。
“你真要做刺身？”赵磊无比惊讶，以为她只是开玩笑随便说说。
程小芸却笑着重重点了点头，“早听说刚钓上来的鱿鱼做刺身最好吃，我今天也试试。”
她一个后世的美食博主，八零年代的饭店老板，哪会错过这种尝试新奇美食的机会？
于是在海上的小船里，程小芸实现了从捕捞到餐桌最短的距离。
她先将鱿鱼头部和身子连接处的一条线剪断，棕褐色的鱿鱼立刻变成了透明色。
鱿鱼会根据环境变换自身的颜色，剪断这条线，它就失去了变色的能力，很是神奇。
去掉不能食用的牙和中间一条长长的透明硬骨，横切下菱形的“小翅膀”，和鱿鱼身一起切成一条条透明的细丝。
这过程很考验刀工，速度必须要快，不然鱿鱼就会从透明色变成白色。
程小芸将做好的鱿鱼刺身端到赵磊面前——
“要试试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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