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互相搀扶着下到了冻得结结实实的地上。
程小芸脚下一滑，“呲溜”一下坐在了冰面上。
显然是因为穿着厚重，行为有些不便。可也正因为厚重，这么一屁股坐在地上，居然一点也不疼！
程小芸诧异了一下，紧接着就乐出了声。
她摔这一下，竟把自己给逗乐了！
赵磊见状，连忙将她拽了起来，还不忘贴心询问，“没事儿吧？”
程小芸拍了拍身上的冰雪，报以灿烂一笑，“你看我这像有事儿的样吗？”
赵磊看得一怔，倒是也放下心来。
不只他们，其他来看热闹的人们也都纷纷朝冰捕的地方走了过去，寻了个合适的视角围观了起来。
就见一个穿着厚实、戴着雷锋帽的中年男人，俯身在湖面上寻找着什么。
“他是这里经验最丰富的鱼把头，在根据冰层的颜色来判断哪里有鱼窝。”赵磊怕程小芸看不懂，在一旁充当起了解说。
程小芸听了恍然大悟。
这个道理她懂，就和她海捕差不多是一个道理。
这个季节的鱼群都喜欢“抱团取暖”，都是成群结队地聚集在一起。而聚在一起的鱼群颜色，明显就会比其他地方的冰层颜色深。
可这只是开始。
因为网不能直接下在这里。因为凿冰的时候会将鱼群全都吓跑，那辛苦就付之一炬了。
这时，鱼把头的丰富的经验优势就要发挥了。湖面那么大，这一网下去是收获满满还是空网，完全取决于他了。因此责任十分重大。
他还要根据水流向的位置，判断鱼群的游向，要迎着鱼横向下网，正面拦截。
果然不一会儿，这个鱼把头就召唤着大家过来。
“来这儿！在这儿下网！”
这话仿佛给人群中注入了一剂兴奋剂，不但其他捕鱼的人闻声迅速带着工具赶来，就连围观的人们也都跟着骚动起来，全部伸着脖子看过去。
捕鱼人聚集过来，在鱼把头指定的位置上，用冰凿子敲下了第一锤，定下了开凿的位置。
紧接着，大家一起上阵，开始在厚厚的冰层上以第一锤为圆心，准备凿开一个大约三十厘米的洞口。
这洞口既不能太小，不然会伤到捕捞出来的大鱼。洞口也不能太大，这样鱼就都跑掉了。
看似简单的事情，实际上操作起来却是十分的困难。
东北的气温寒冷，冰面冻得十分坚硬结实，冰层有接近十几厘米那么厚。不然这么多人，也不敢聚集在湖面上来。
大家一凿凿下去，嘣出不少玻璃碎片似的冰碴。几十厘米的厚度，就需要人工一点点这样用最原始的方法将厚厚的冰层凿开。
过了二十来分钟，围观的人们都有些焦急之时，就见洞口忽然涌出了一汪水。
“凿开了！”人群中一阵惊呼。
湖水立刻涌出，和冰面齐平了。
可这还不算完，因为若是想要下网，最少需要开两个洞口，一个进网口，一个出网口。
鱼把头找准了方向，又召集人来开凿下一个洞口。
可能是有了上一个开凿洞口的经验，这次的时间比上次的好像快了许多。不一会儿，第二个洞口就凿开了。
可没想到这竟然还没不算完，几人又在两个洞口之间用绳子拉了条绳子，在每隔一段距离上插上了旗子，标上了两个记号，又接着凿起了冰洞。
于是人们又开始了漫长的等待。
程小芸下意识地跺了跺脚，这冰面上涌起的阵阵寒意，可比陆地上还要冷得多。
赵磊注意到了，默不作声地退出了人群，不知了去向。
没一会儿，程小芸就觉得人群中有人碰了碰她。一抬头，正是刚刚不知所踪的赵磊。
“给你。”
程小芸条件反射地接了过来，却不想手中一热。
低头一看，是个报纸团。打开来看，里面竟是一大个热气腾腾的烤地瓜！
“我不饿，早上吃过了。”她谢过，又递了回去。
可赵磊却不接，“不是让你吃的，让你放在怀里的。”
程小芸一愣，却也照着他说的又将报纸包了回去，裹进了怀里。
“唔！好暖和啊！”
她忍不住惊叹一声，没想到还有这种取暖的方式，简直和抱着一个暖水袋没有什么区别。
赵磊听了忍不住唇角上扬，有种比自己抱着地瓜都要暖和的感觉。
“全凿开了！”
人群中一阵惊呼，打断了他的思绪。
所有人都看过去，就见中间的两个洞口也打好了，不过没有首尾两端的洞口大，所以速度也快了许多。
可大家立刻就产生了一个疑问——那渔网要怎么通过冰层，到达下一个冰窟窿那里呢？
就见鱼把头带领着众人，将渔网的一端拴在了一根长竹竿上，用粗壮的铁丝捆绑好。然后顺着第一个洞口放下去，引渡到中间的小窟窿那里。
就见已经有人等在那里了，将从冰下顺过来的长竹竿接了过来，又顺着下一个洞口的方向引渡下去。
每一个凿开的窟窿处都有人等着，跟着接龙到下一个冰窟窿那里，直到传递到最后一个洞口那里。
整个渔网的传递过程也耗费了不少的时间，毕竟全部是人力操作，又在这么冷的冰上水下，其中的难度，可想而知。
传递上来的渔网需要挂好，可工作却没有结束。
众人拿出早就准备好的锣鼓，开始使劲地敲了起来。
“这鱼还没捕上来呢，咋就开始提前庆祝上了？”小吴看着这热闹的场面一时间有些不理解。
“傻小子，这可不是庆祝。”赵磊听见他的疑惑，开口解释道，“渔民们这是在‘敲山震虎’，让潜伏在河底鱼都冻起来，增加入网的机会呢！”
大家这才明白，原来看似浮夸的事情背后，其实是有它的原因所在的。
“这鱼还得一会儿才能入网呢，咱们也别干等着了，先四下转转吧。”赵磊已经不是第一次来看冰捕了，对整个流程特别熟悉，便建议道。
大家听了，立刻来了精神头。
“那咱们去滑冰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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