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您去哪儿啊？！”周妈担心，忙追出去。
“那死丫头又要兴风作浪了！”林桓起身也往客厅方向走。
夏雪迎想拽住他，没拽住，扑了个空。
林焰和林尘揣着看热闹的心态，也离开了餐厅。
林钺阴沉着面孔，是最后一个来到客厅的。
而此时此刻，林恬儿正一步一步，往二楼的方向走去。
她最终停在挂在二楼正中央，两米多宽的全家福合照前。
这张合照，是他们一家子刚搬进毓秀园时，在庭院内拍的。那年的林恬儿才十二岁，站在父母中间，绝对的C位，两侧站着她的五位哥哥，一个个都是西装楚楚，英姿勃发。
林恬儿扬起苍白的脸，看着照片中笑容灿烂，天真无邪的自己。
但，她知道，这样的笑容，她再也不会有了。
“林恬儿，你干什么？！”
林家兄弟神情惊愕，眼睁睁看着她踮起脚尖，把墙上的全家福取了下来。
尔后，她神情清冽冷绝，走到栏杆边缘，猛地扬手，将巨幅全家福从二楼扔了下去！
“啊啊啊！危险！快闪开啊！”林尘眼见高空坠巨物，吓得一个空翻躲在了沙发后面。
林焰也抱头躲避，林桓则是第一时间把瑟瑟发抖的夏雪迎护在身下。
只有林钺岿然不动地站在原地。
合照重重摔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
尖锐的玻璃碴子崩了他们满身，尤其是林钺，身上的高定西装划破了，脸颊也割出了一道不深不浅的口子，往外泌出了几颗血珠。
他抬起手，抹了一把，见指尖一道腥红，脸色阴寒到了极点。
眼见曾经幸福的合影瞬间化为一地狼藉，林桓、林焰和林尘全都呆若木鸡，一声不吭。
他们每个人都很狼狈，每个人的神情都晦涩复杂。
他们从来没想到，向来重视亲情的小妹，会做到这等地步。这已经不是断亲了，是要跟他们不共戴天！
“林恬儿……你简直无可救药了你！”
林焰掸去衣服上的玻璃渣子，气得声线颤抖，“这是爸妈最喜欢的全家福，你现在摔碎了它，你对得起爸妈吗？！”
“全家福？”
林恬儿笑了出来，笑得明艳凄厉，透着刺骨的嘲讽，“这是你们的全家福，不是我的。你们重拍一张吧，把夏雪迎摆C位，那不是你们梦寐以求的吗。”
夏雪迎泫然欲泣，“姐姐……这是你的家，我从来都没有要霸占的意思啊……”
“你霸占得了吗？夏雪迎，贪心不足蛇吞象，以你的眼界，你的头脑，你觉得你能把我赶出去，把林家占为己有吗？”
林恬儿睥睨着她，如同俯瞰蝼蚁，“我不管你在《山海经》哪一页，《聊斋》哪一篇，只要我林恬儿活着，你就休想让我离开毓秀园。
还有你们，这房子是爸妈留给我的，你们无权决定我的去留！”
林家兄弟脸色难看至极！
这么长时间来，这个家之所以还维持着表面的体面，只是因为林恬儿足够忍让，乖巧懂事罢了。
但，他们万万没想到——
懂事太久的人，叛逆起来一次，就是天崩地裂！
周妈看到支棱起来的大小姐，激动得满眼姨母泪。
夏雪迎表情阴暗地扭曲着。
她以为，林恬儿能有点骨气，赌气离家出走呢。结果，她竟然脸皮这么厚，成了老赖！
更难搞了！
“恬儿，你当真要跟我们断绝关系吗？”
林钺威压着眉眼，嗓音幽凉，透着胁迫的意味，“你可要想好了，冲动的代价，你未必承受得起。”
“我说出口的每一个字，都不是冲动，我已经考虑了整整四年了。”
林恬儿胸腔里燃烧着滚烫的胜负欲，和想要以牙还牙，以眼还眼的强烈欲望，“从今以后，除了父亲，母亲，我林恬儿，再无至亲！”
说完，她转身，决然离开。
楼上楼下，仿佛相隔天堑鸿沟。
“容她到今天，是咱们宽宏大量，是咱们念及手足亲情才没把这大逆不道的丫头赶出去。她还在这儿愤恨填膺上了，真是喂不熟的……”
后面俩字林焰没说，太难听，不优雅。
林尘也不忿，“说那么多废话，还不是离了林家活不下去。硬装什么。”
“够了！”
林钺乌黑的深瞳暗涌着愠色，“派人收拾这里，我先回房了！”
他刚走了没多远，林桓边追上去，“大哥。”
“什么事？”林钺躁郁地拧眉。
林桓抿了抿唇，低声问：“昨晚……小妹真的被封长霖欺负了吗？”
林钺目光一沉，“平日不见你关心她一句，这会儿来劲了。怎么，看到她要跟我们断绝关系，于心不忍，想立好哥哥的人设了？”
“不是……大哥，如果封长霖真的欺负了小妹，那是强奸罪啊！”
林桓脸色白了一寸，嗓音焦灼，“这件事，性质太严重了，怎么能就这样轻轻揭过？咱们和封家已经解除婚约了，那封长霖就跟恬儿没有任何关系了，他怎么可以碰小妹呢？”
他确实讨厌林恬儿，一天有一万个瞬间想掐死她。
但，一码归一码。
“封总没碰她。”林钺心中烦躁，脱口而出。
林桓皱眉，“大哥，你怎么这么肯定？”
林钺神情一滞，寒声开口：“若出了那种不堪的丑事，你觉得刚才，她还能像个没事人一样发脾气吗？一般女孩子遇到这种事，精神早垮了。
还会像她那样，满身戾气，比鬼还大？”
闻言，林桓容色稍霁，放下心来：
“说得也是，封总是封家继承人，矜贵体面，他怎么可能干这种肮脏不入流的勾当？给女孩子下药，干出这种事的人真是禽兽不如，比缅北搞诈骗的那帮人还狗！”
林钺冷飕飕地剜了他一眼，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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