鲍青办公室，杨毅敲敲开着的门，走了进来，大大咧咧地坐在鲍青对面，说：“头儿，梅思雨的财务状况我大致摸清了。他们夫妻俩曾在婚前做了一个财产公证。这是财产协议的复印件。”
鲍青边翻复印件边听杨毅说，“大概有一年前吧，陆陆续续，梅思雨将一千万的资金打入了北京的一家信托基金，这家信托基金是英国人的，100%的外资，叫伦敦信托，是国际上有名的一家公司。”
鲍青疑惑道：“她把那么多的钱打入信托基金，干什么？”
杨毅：“我在电话中联系了伦敦信托，伦敦信托的回答是无可奉告。我问了要查询这些钱该怎么做，他们说必须办理相关手续，我和他们要了办理清单，很麻烦，要知道梅思雨想干什么，还要到北京的信托公司去。”
“那你就和赵倩倩说一下，开始办理相关手续吧。”
“行，这些外国公司就是麻烦。”
“不麻烦，梅思雨也不会将资金打入那里了，她可是聪明人。”
“对了，我在公证处碰到了张海健，他似乎也在问公证的事，和他聊了几句，他好像挺关心他老婆的钱到底去哪儿了。”
“你没透露吧？”
“我有那么傻吗？”
“他家的巨款去向不明，是人都会着急的。”
这时，沉稳的孙大勇缓缓走进来，说名单的事又梳理了一遍。鲍青说杨毅正好在，一块合计合计。
孙大勇说，我和章佩佩、赵倩倩一起，经过调查走访，现在将主谋的名单化定为四个人。
杨毅问：“你们能确定就在这四个人里面吗？”
“不能。”
“假如不在这四个人里，怎么办？”
“能怎么办，不在，就扩大范围呗。”
杨毅摇摇头，说：“要能逮住陈子义那小子就好了。”
孙大勇说：“他好像人间蒸发了，肯定是逃出滨江了。”
“会出现的。”鲍青说，“先不管他，先说说哪四个人？”
孙大勇递给鲍青一张纸，上面写着嫌疑名单和四个名字：张海健、王达运、迟子策、许玲玲。鲍青瞄了一眼，递给杨毅。
鲍青说：“说说理由？”
孙大勇掏出笔记本，一边翻看一边说：“先说删去人的理由，王立国，富达广告老总，在微信上与梅思雨交流频繁，但微信内容大多中规中矩，他们两人也从未有过私下的接触。蒯鹏虽然是微光集团副董事长，占股却只有可怜的0.3%，徐如山死亡，他也当不了董事长，另外，他和梅思雨关系一般，不好不坏，看不到明显的杀死动机。这一点也适合微光集团的副总张万侯。最后是向达，风云投资公司老总，他虽然也是紫色金融顾问，但仅仅是迟子策的朋友，与徐如山和梅思雨都没有私下联系。”
看着鲍青、杨毅点头，孙大勇接着说：“剩下的人，张海健，梅思雨丈夫，有杀人动机，有钱，他可能觉得妻子与徐如山存在男女关系，买凶杀人。王达运，大金房产的老总，此人性格狂傲，曾一度疯狂追求梅思雨，有激情杀人的可能。迟子策，紫色金融老总，与梅思雨联系频繁，曾多次私下见面。许玲玲，守正财务公司老总，传说是徐如山的情人，与梅思雨不和。”
“好，”鲍青说，“下面我们就正式询问他们四个人，并进行调查。”
询问正式开始在一个下午。
张海健满脸不高兴地坐在询问室圆桌的一边，杨毅、孙大勇负责询问，三个摄像头将询问情景实时传到隔壁的房间，鲍青、章佩佩、赵倩倩则神情紧张地散座在那里。
孙大勇一副冷脸，机械地说：“张海健，依据相关法律法规，我们正式对你进行询问，你要如实回答问题，弄虚作假、隐瞒真相都将根据情节轻重，追究法律责任。你听明白了吗？”
张海健支吾了一声。
杨毅问：“你说你老婆梅思雨不是自杀，你为什么这么说？”
“思雨她热爱生活，喜欢我们这个家、喜欢萌萌，她怎么可能自杀呢？而且……她希望设计生活、把控生活，活出她喜欢的样子，像医生做手术一样，按照手术方案，或者成熟的经验，把生活医治成她想的模样，她会向前冲，不会投降。”
坐隔间的章佩佩感叹道：“她对她老婆的理解真深刻，世上有几个男的能将自己的另一半了解得这样透彻。”
鲍青躲开章佩佩的目光，假装专注地看着录像。
“了解多少和在意多少是正相关哦。”
鲍青不吱声。
章佩佩轻飘飘地说：“我们三人，只有头儿有婚姻经历，还是完整的。”
鲍青有点恼怒，“你什么意思？是不是把离婚都算上了。”
章佩佩嘿嘿笑了，“别生气，头儿，你对嫂子了解多少？”
鲍青讪讪说：“不多。”
赵倩倩说：“章姐你该不是说要向张海健学习吧。”
章佩佩说：“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问询室，杨毅继续问张海健：“你认为你妻子是他杀吗？”
“我不确定。”
“你认为徐如山有可能是凶手吗？”
“不知道。”
“你有梅思雨可能被他杀的证据吗？”
“这个也问我，”张海健激动地说，“证据不是要警方找吗？”
“那线索呢？”
“线索不是已经提供给你们警方了吗？家里的钱不见了，你们顺藤摸瓜，应该能查到什么吧。对了，我作为死者的直系亲属，是否有权知道这笔钱的下落？警方是否应该通报我一下目前的进展情况呀。”
杨毅示意了一下孙大勇，孙大勇板着脸，说：“正在调查。按照规定，调查结果会及时通知当事人的。”
杨毅接过话茬，“也就是说，不管你是死者家属，还是犯罪嫌疑人，作为当事人，我们都会告诉你真相的。”
张海健不服气地说：“你们不会一直怀疑我吧？”
孙大勇说：“在案件没有破获前，每一个当事人都可能是犯罪嫌疑人。”
“我不知道你们警方是怎么想的？我没有杀徐如山，也与梅思雨的死无关，完全没有必要在我身上浪费资源、浪费时间。”
杨毅又问道：“我们了解到，你们夫妻关系并没有想象的那么和谐，甚至一度矛盾十分激烈，有没有这么回事？”
“我们从未有过激烈的争吵、激烈的矛盾，我不知道你们具体是指什么？”
“有人反映，一段时间梅思雨不想回家，常常一出差就是个把星期。”
“出差个把星期是有的，不想回家，就是瞎说，就算撇开我，难道他不想萌萌吗？”
“你们夫妻之间难道就没有矛盾吗？”
“有啊，怎么会没有，比如，我有贫穷记忆，喜欢吃红烧肉，她要养生，保护身材，不要大荤。一次，她就冲我发火，唠唠叨叨数落了刻把钟，我们也争吵了一会，气得我第二天都没有烧饭，全家到饭店吃的。这算不算矛盾，要算的话，我可以说很多的。”
“我们在调查中，觉得有一点很奇怪。一个家庭一千万左右的资金流动，有的还动用了夫妻共同财产，她为什么不告诉你？按照你说的还算和谐的夫妻关系，她不该告诉你，或者留下一些只言片语吗？”
张海健有点丧气，“也许是要给我一个惊喜，也许是借给什么人临时流动一下，她以前也借过钱给别人，赚点利息，也从不告诉我。”
“这一件事能不能说明你们夫妻实际上已经发生裂痕？”
“我也很奇怪，我不知道你们警方为什么要在我们夫妻关系上纠缠不休？”
杨毅和孙大勇盯着张海健，杨毅说：“如果你们夫妻关系不好，或者名存实亡，那说明你存在杀人的动机，有可能就是重大嫌疑人。”
“这是什么逻辑，不懂，即便我们夫妻关系不好，我就是凶手了，我杀了梅思雨，又杀了徐如山。”
坐隔壁房间的章佩佩道：“看来，他们的夫妻关系绝没有想象的那么好。就是不知道她对她老婆的深刻理解，是作为爱人去体会的，还是作为敌人去研究的。”
这脑回路，鲍青瞥了眼章佩佩。
“看来，我喜欢尸体是对的，尸体不说话，告诉你的都是冷冰冰的真相，活人热乎乎的，你不知道他们在想什么？”
什么叫活人热乎乎的，热乎乎的就变得复杂，变得难以捉摸，她不是应该用精确的解剖语言去解析案情和疑点吗？鲍青不搭腔，不想陷入这种形而上的讨论。
赵倩倩说道：“我总觉得张海健隐瞒了什么，也许是隐瞒了真实的夫妻关系，也许是隐瞒了案情的一些关键，说不好，剩下的问题是他为什么要隐瞒呢？”
章佩佩说：“梅思雨没有他杀的证据，至于买凶杀死徐如山？我们既没有查到他大额的资金流动，也没有他与道上人接触的迹象。他现在手上只有10多万元，住豪宅、开好车、抚养萌萌，我看他都要破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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