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子义在滨江销声匿迹。
鲍青办公室，电脑上正播放着赵倩倩找来的监控视频，陈子义走完了大东路，走上江滨大道，站在大道的西端，望向东段。随后，又从江滨大道退回来，退回大东路，在一个监控的盲区消失。
一张滨江的地图摊在鲍青的桌上，鲍青用红笔画出陈子义去的路线和回来的路线，标注了他的站点和消失点。他点上一支烟，在想陈子义望向东边，东边有什么？微光集团在那里，紫色金融那里，大金房产也在那里。
不是有什么特别的原因，陈子义是不会回到滨江的，他在滨江没有亲戚，没有朋友，要关心元宇宙的投资，可以在任何地方用手机联系，他敢来这里冒险一定有非来不可的理由，是收钱？或者复仇？
在一大队的大通间，四个队员在窃窃私语，鲍青则闷在里间，不时地看着手机。
杨毅神采飞扬地说：“头儿真神了，他怎么知道陈子义到了滨江？”
赵倩倩说：“更奇怪的是头儿在安徽莫名其妙的指令，我当时懵了，又不敢问，赶忙跑到监控中心，结果立马发现了陈子义。看到陈子义，我都觉得头儿是神机妙算的大侦探，无所不能的活神仙了。”
“看来我们要失业了，赶紧的，改行吧。”孙大勇咕噜道。
思维跳脱地杨毅说：“我们该问问他，他是如何会收到这个视频的？”
孙大勇说：“你去问。”
杨毅说：“估计他正烦着呢，在等新的视频。我推荐章妹去。”
章佩佩说：“干嘛是我？”
杨毅说：“你是美女，他不会冲你发火。”
“去就去。”章佩佩起身，拿起一个暖水壶，走进鲍青的办公室，说：“头儿，我来给你续点水。”
水杯满满的。
“你喝掉点，我给你添上。”
鲍青笑了，说：“我知道你们想问什么？其实很简单，我收到元宇宙的邀请界面，摁了接受，就跳出了陈子义在大东路上的视频。”
“真的？”
“千真万确。”
“梅思雨，”章佩佩低声惊叫道，“会不会是梅思雨？”
鲍青点头，又摇头。
“那个元宇宙的邀请没再出现过？”
鲍青还是摇摇头。
“如果现在再出现一段视频，播出陈子义在哪儿？我们不就可以去逮了他吗？”
“我也在等。”他舒一口气，“这是一种不好的状态呀，我不喜欢，我们警察不应该通过自己的英明神武、百折不挠去破案吗？眼下却期待一个莫名的因素，还那么不确定。”
“怎么听起来挺矫情的。”
“元宇宙曾让我选择是否接受适时传播，我点了接受，可是，说好的‘适时’呢？”
章佩佩说：“会不会是这种情况，需要某种契机，你才能触动元宇宙的呼应。”
“可能的。”
“那你给我说说，详细说说，当时是什么状况？你在想什么？”
“邀请界面来了两次，第一次是在我们去安徽的路上，在沪蓉高速，我以为是广告或是诈骗信息，直接无视了。第二次嘛，”鲍青说，“第二次，在曹队长办公室，正准备去大别山。第三次，我实在是烦了，点了‘接受’，想看看下面是什么，结果视频直接跳出来了。”
“想没想梅思雨？”
“真没想。”
“可不要说谎哦。”
“真的。”
“你不想她，她怎么会给你发信息。”
鲍青苦笑道：“真没想。”
“那就不是思念、爱之类的媒介沟通的链接。对了，你当时情绪焦躁吗？有没有特别想抓住他的念头？”
“有。”
“那你现在焦躁吗？有没有特别想知道他在哪儿？”
“还好，我们警察要是一遇到困难就焦躁，还不早焦躁死了。”
“那你现在要焦躁。”
“我不焦躁呀。”
“装作焦躁行不行，”章佩佩说，“也不能装，意念的东西是装不起来，你要调动情绪，酝酿，让自己焦躁，想陈子义到底在哪儿，这样，新视频就可能再跳出来。”
鲍青傻傻看着章佩佩，看到她严肃认真的表情，低声说：“我试试。”
看着鲍青在一门心思的酝酿焦躁情绪，章佩佩有一种满意的感觉，转身向门外走去。
“章佩佩，”鲍青叫住她，“别和大家说这些。”
章佩佩迟疑道：“好吧。”
“告诉大家，就说是我的线人报告的。”
章佩佩自语道：“还说自己不说谎。”
鲍青在酝酿焦躁，章佩佩则去了技术处。
章佩佩问技术处的小郝：“什么情况下，监控视频可以被他人调取呢。”
小郝坐在一排计算机面前，说：“不可能。”
“不可能是什么意思。”
“章姐，我们的防火墙，可是杠杠的。”
“我问的特殊情况，比如黑客。”
“理论上，黑客是可以突破防火墙的，但我们能够记录攻击，可以追查黑客的IP地址，可以反击，因此，要调取我们的资料，必将付出沉重的代价。”
“那你们很少受到攻击了？”
“不是的，我们常常受到攻击，每天都有好几起。”小郝说，“只是一般攻击计算机自动忽略了，如果突破了我们防火墙的第一层，这里就会想起警报。章姐，我们可是有九层防火墙的。”
章佩佩在想，在正常情况下，陈子义在大东路上的适时视频是如何出现在鲍青的手机上。她组织了一下语言，问小郝：“你说，假如不需要突破防火墙，又能随意调取记录，这可能吗？”
小郝陷入沉思，“他持有进入指令，或者同化，数据同化。同化只是理论上的，实践中几乎不可能。”
“你们最近发出过警报吗？”
“近年来都没发生。章姐，你们碰到了类似的案件。”
“不，我只是问问，想多学点。”
从技术处出来，章佩佩直接前往元宇宙滨江分部的微光大厦。
接待章佩佩的元宇宙滨江分部的技术总监也是一个年轻人，头发乱蓬蓬的，架一副眼镜。
章佩佩问：“元宇宙能传递公安的适时信息吗？”
“绝不可能。”
“为什么？”
“元宇宙和公安系统的网络都是系统，它们的链接在网络，但他们自成体系，不会相互无条件进入。”
“什么情况下，可以随意进入呢？”
“你说的是无缝衔接吧，指令，要指令。”
“如果破译指令呢？”
“破译指令必然会惊动防火墙，谁闲得慌。”
“那数据同化呢？”
“同化可以，不过，同化是说说的，本本上的，我从未听说过同化的案例。”
“元宇宙可以吗？”
“怎么可能？元宇宙和公安系统本质上是一个层级的，区别是元宇宙更博大点，除非一个系统发生革命性的跃升，必须是革命性的，这才可能。如果有这么一个人或者一个团队找到了系统跃升的路径，他们肯定会获得诺贝尔奖，他们将推出一个新世界。”
技术总监怜悯看着章佩佩这个菜鸟。
章佩佩起身告辞，感到自己活在云里雾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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