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侦支队一大队的大通间，鲍青、杨毅、孙大勇、章佩佩、赵倩倩坐在小桌旁。
鲍青说：“今天，我们开一个案件总结会，目的是两个，一个将前一阶段的破案情况作个梳理，另一个是梅思雨案，到底梅思雨是自杀、他杀，还是意外，我们要做一个决断，按照疑罪从无的原则，我们也不能紧盯着涉嫌人不放。大家都说说。”
杨毅动动身子动动腿，样子已是急不可耐。
鲍青说：“杨毅，你先把前面的工作总结一下。”
轻咳一声的杨毅，喝了口水，摆了个发言的架势。
章佩佩说：“你还说不说，不说，让别人发言。”
杨毅端起的架子垮了，讪笑道：“我就摆忽了一下，章妹，你真不够意思。”
鲍青说：“说事吧。”
严肃了面孔的杨毅说：“徐如山案告破了，案件的大致情况大家已经知道。陈子义被杀，但他作为凶手的证据是充分的，王海杀害陈子义的证据最为完整，王海供述的背后主谋迟子策也形成了证据链。目前的关键是并案的梅思雨案。”
孙大勇接过话题说：“迟子策在跳楼前，曾怀疑张海健是梅思雨案的凶手。重要的是张海健对警方说谎，存在掩盖杀人动机之嫌。”
杨毅嘲笑道：“现在人人都怀疑张海健，证据呢？”
章佩佩补充说：“从梅思雨尸体解剖的角度看，并不支持她被杀。”
鲍青插嘴：“你是说，梅思雨不是被杀。”
章佩佩说：“目前就是这样，张海健有动机，但是没手段。我们既不能确定她被杀，更不能确定被张海健所杀。”
鲍青蔫没了声，低声说：“我们好像又回到了原点。”
杨毅说：“头儿，你不是说要一个侦破方向吗？我建议，一是24小时盯紧张海健，找到其中的蛛丝马迹，我就不相信，真是他做的，我们会一点都发现不了；二是我们可以以他欺骗警方的名义，对其作出行政拘留，好好收拾他一顿，看看能不能诈出点什么；三是彻查他的社会关系，同事、朋友，找出相关的关联。”
负责记录的赵倩倩咕噜一句，“好像有点过了。”
鲍青鼓励地对赵倩倩笑笑，说：“大胆讲出来，不要怕说错。”
赵倩倩说：“杨哥的建议是针对犯罪嫌疑人的，现在张海健还够不上这个，局长会同意吗？”
鲍青一直不相信梅思雨会自杀，一个是出于刑警的直觉，总觉得里面藏着什么猫腻；另一个则是出于对梅思雨的了解，她对痛苦、磨难充满了韧性，至于里面到底有多少情感的因素，那就说不清了。
章佩佩曾嘲讽他，说你是不是旧情难忘，非要为她出口气。鲍青说，我凭的可是一个刑警的直觉。笑出声的章佩佩说，听起来蛮神圣的，还直觉呢，别抵赖了。鲍青竭力辩白，说我说的是真的。章佩佩说谁信呢。
鲍青在向杨局长汇报时，杨局长也是对他将信将疑，说梅思雨不是联系你吗？帮助你抓罪犯，难道没告诉你她怎么死的？鲍青依旧懵圈。
杨局长说，我就是百思不得其解，会不会她告诉了你，你却不说？鲍青说，真没有。杨局长说，你现在不好说，以后告诉我们。鲍青抱住脑袋，觉得这辈子都洗不清了。
大通间里，大家看着走神的鲍青，逼住了笑。赵倩倩机灵地提起水瓶为鲍青兑水。
缓过神来的鲍青讪笑道：“我刚才想起给杨局长汇报的事，杨局长死活不相信我。”
章佩佩轻笑道：“这梅思雨也真是的，以前元宇宙邀请发得挺勤，现在却悄无声息。”
杨毅说：“梅思雨现在不该是上帝视角吗？她应该全知全能，洞察一切。头儿，是不是梅思雨不让你说呀。”
大家哈哈大笑。
鲍青辩解说：“我知道的你们全知道。”
大家还是笑，压根儿不相信。
鲍青只好让他们笑个够，还陪着他们“嘿嘿”了几声，说：“都笑完了？完了，我们谈正事吧。我的意见是既然张海健存在作案动机，又百般隐瞒，因此，我们还是要搞清一些事。如果还不能得到有力的证据，我们只有以意外结案。”
大家点头。
鲍青冷下了脸，大家也收住了轻松的体态，知道头儿的命令时刻到了。
鲍青说：“有几件事，我们查一下。一是梅思雨钱的下落，手续应该差不多了，杨毅你去一趟北京，摸清其中的情况。二是赵倩倩，你负责收集一下张海健身边人的信息，像窦晓等人。”
鲍青的眼神转向章佩佩和孙大勇，“24小时监视张海健不可能，批准程序和必要性上都存在问题。你们两人辛苦一下，主要监视一下他下班后到回家的情况，双休日的外出情况，重点了解一下他的活动范围和接触的人。时间上我们设置个节点，明天开始，以半个月为限。”
章佩佩和孙大勇应了声。
鲍青说：“我和赵倩倩是你们的替补。”
大家都出去忙了，鲍青躲在队长办公室里，抽上一支烟。
烟雾袅袅，向着窗子散去。假如他是张海健，面临妻子背叛，面临巨额资产，要不动声色地害死妻子，我会怎么做？怎样把妻子的死设定成意外，该采用什么样的手段？
梅思雨常常上天台看天，我有什么办法可以让她自己跳下去？
元宇宙或许存在这种能力，这就是网上说的力场或磁场。假如我是一名很厉害的黑客，我能够调动这些场吗？能将它们作用在人身上吗？
也许，催眠可以，张海健不是给梅思雨打了最后一个电话吗？3分多钟，他完全可以催眠梅思雨，让梅思雨从天台纵身而下。
鲍青觉得他的知识结构产生了明显的代际，跟不上这个飞速发展的时代了，等这个案件结束，他应该向局里申请，邀请一些专家给他们上上现代知识的课。
他打了一个电话给章佩佩。
一会，章佩佩来了。
“脑子明显不够用了，你帮我分析分析。如果一名高超的黑客是否能通过元宇宙在现实世界杀人？”
章佩佩看他傻傻愣愣的认真模样，笑了，“不可能，起码目前不可能，否则就乱套了。梅思雨具有同化能力，是因为她是智能生命，而且发生了未知的变异。”
“那就是说，还是存在着可能性的。”
“停停停，”章佩佩打断他，“你说的这些，我们交给科学家，咱们别管，否则说三天三夜也白搭。”
鲍青憨厚笑笑。
“网上说的什么力场呀电磁场呀，也是胡扯，都是用我们的传统物理解释元宇宙。元宇宙与现实世界的通道是网络，理论上，在元宇宙能做的，在一台计算机上也能做。而元宇宙是虚拟世界，它就是一堆数据流，它也许存在力场，或者电磁场，那是相对于元宇宙而言，在现实世界无效。”
鲍青垂头丧气，气急败坏地说：“算了，我越听越糊涂，省点心吧，我就不管原因了，只问结果。”
章佩佩看他小孩子的样子，大声笑起来。
鲍青又问：“第一个问题不可能，那第二个问题，我想问，假如张海健实施催眠可以让梅思雨自己跳下去吗？”
“催眠不是万能的，它能让人的部分意识调动起来，觉得自己在飞、在游，实际上是他想象中飞呀游呀，当然，高级催眠，通过暗示，可以延续到催眠后的觉醒活动中，但说要让人跳楼自杀，就是天方夜谭了。”
“结果呢？我问结果。”
“靠张海健3分多钟的手机催眠，梅思雨就跳下去了，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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