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责监视张海健的章佩佩给鲍青打电话，说下午张海健提前下班，去了一趟滨江市慕名律师事务所，找的律师名叫陶然，这算不算线索，她不知道，请头儿看着办。
第二天，鲍青还是和赵倩倩一起去了事务所，堵住了正要外出的陶然。
鲍青严重不喜欢和律师打交道，他们熟悉法律，往往知道如何规避风险，如何钻法律的空子，如何避实就虚，他们往往会毫不客气地与你讲条文、讲程序。因此，他的发问单刀直入，“听说张海健昨天来找过你？”
陶然回应说：“不仅仅是听说吧。”
一挥手，鲍青说：“不管这些了，陶大律师，我们希望你能将张海健来的情况告诉我们。”
陶然审视着鲍青，自言自语道：“你是刑警队长，梅思雨案还没有结案，看来，你们是怀疑张海健是凶手了？”
鲍青严肃了面容，说：“警方还未定论。”
“我明白。”
“那你能说说张海健吧。”
陶然不说话，反复打量着鲍青。
鲍青秒懂陶然的意思，你把我当律师，我就讲法律；你把当朋友，我就讲点心里话。鲍青叹口气，语气变得诚恳了，“我历来对你们律师的视角很佩服，你们接触人的隐私，观点往往直击人心，能不能在不太影响你们的情况下，透露一下。”
赵倩倩奇怪地看向鲍青，她很少听到鲍青用这种语气说话。
陶然叹口气，说：“张海健昨天来请我当他的律师，帮他去打梅思雨遗产的官司。有意思的是，他明明知道我是梅思雨办理离婚的律师。”
鲍青呆住了，如果当初找到陶然，他们早就知道了梅思雨和张海健两人的真实状态，也就掌握了部分的主动权。他想怪陶然为什么知情不报，转念一想，又觉得责怪毫无依据。
陶然像看透了鲍青的意思，说：“我可不是知情不报，因为我并不知情呀。”
还真怪不上陶然，是我们的触角一直在关系人身上打转，而张海健又刻意隐瞒他实际的婚姻状况。
“鲍队长，我们虽然不是老熟人，但我们见过好几回了，彼此算是人不熟脸熟。我是梅思雨的粉丝、老朋友、代理律师，我还是想问一句，你们是不是在怀疑张海健。”
张海健存在作案动机，并可以隐藏他们夫妻关系状况，确实令人怀疑，鲍青沉吟许久，点点头。
陶然说：“梅思雨自杀，我是第一个不相信，但我没有她被杀的证据，要有，我早就告诉你们警方了，我总不能巴巴地跑去对你们说，梅思雨不可能自杀。”
顿了顿，他又说：“过去这么长时间，梅思雨出轨、要离婚、女儿不是张海健亲生的，这些情况你们应该大致了解了吧。”
鲍青点头。
“剩下来的，你们可能想了解张海健这个人，我告诉你们，我也不知道。真的不知道，梅思雨说的，和真实的张海健完全不一样，完全的对立。如果我不是深刻了解梅思雨这个人，我会以为她在说谎。”
陶然详细地描述了梅思雨的说辞和张海健的表现，还有他几次打电话给梅思雨，让她当断则断。但最坏的结果还是发生了，至于是不是张海健就真的很难说了。
“你是不是想说张海健不会杀害梅思雨？”
陶然摇头，说：“我只是说我看不懂张海健这个人，假使他是人格分裂，总该有征兆吧，他没有，好着呢。我可以提供两个建议，一个听说他离过婚，你们找他前妻了解下情况。第二个你们可以找一下精神分裂科的专家。”
不管去不去，鲍青还是表示了感谢。
陶然意犹未尽，斟酌了半天，他明知道武断的揣测不应该是律师做的，但想到梅思雨，他觉得还是说出来，“接下来的话，你们不要记，我就瞎说说，你们姑妄听之。”
鲍青一下子精神了，点点头。
陶然幽幽说：“如果梅思雨死于他杀，最大的嫌疑人一定是张海健。你们想呀，妻子出轨，女儿非亲生，假如是正常男人会是怎样的反应。还有，听梅思雨说，他居然会产生默认她情人的想法，当然，这样的例子也不少，大多是没撕开脸的，装作不知道，而张海健自己把事情挑开了，说明他在意，他能默认就让人不可思议了。”
鲍青想起张海健握着梅思雨尸体的手，泪流满面，用唇语说的“我爱你”，那时，他刚经历了背叛，经历了家破人亡，你不觉得他表露的痴情场景和背后的真实生活很违和吗？
张海健最后还爱梅思雨一定是骗人的假话，是糊弄警方的烟幕弹，他所谓的梅思雨不可能自杀、梅思雨的钱不见了等等，目的是让警方为他找出钱的去处。他如此的处心积虑，难道还不是凶手？
鲍青这样想，却不便告诉陶然，他点点头，展现了赞许的笑容。
“所以，”陶然得意地说，“好像张海健作案的各种要素都齐全了，差一样东西，就一样，手段，会是什么不为人知的手段呢？”
鲍青也曾和陶然一样，把自己带入张海健的状态中，但以他刑警大队大队长的经验都想不出天衣无缝的手段，让一个人从高楼上跳下去。
也许，他真像章佩佩说的，他已经魔怔了，走火入魔了，仅仅靠着执念走入了破案的歧途。
从慕名律师事务所出来，鲍青问赵倩倩：“你知道张海健前妻的联系方式吗？”
“知道呀。”
鲍青赞赏地看着赵倩倩，“你还知道她其他信息吗？”
赵倩倩歉意地说：“只知道她又结婚了，在一家化妆品公司当业务总监。”
鲍青宽容地笑笑，“已经不错了，你做得很好，不必自责。”
赵倩倩开心笑了。
回到大队，才10点多钟，鲍青叫来章佩佩。
章佩佩走进鲍青办公室问：“事务所那里怎么样？”
鲍青说：“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东西。不过，陶然隐约说了张海健可能有精神分裂，他建议我们找找他的前妻和相关专家。”
“你还不肯放手。”
“反正还有几天，给我几天吧。”
“行，”章佩佩说，“我陪你去。”
“我也是这个意思，张海健的前妻张蔚蓝不是案件的当事人，我们得注意分寸，她要不配合，我们必然一无所获。你比赵倩倩经验多，还得你去。”
“行。”
“你与杨毅交接一下，让杨毅替你监视。另外，你再思考一下，如何和张蔚蓝谈这事，我们明天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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