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儿子恋爱了。
不是正常的,而是荒唐的。
荒唐到鬼混一周,荒废了全部学业。
无与伦比的荒唐。
她觉得自己的天都塌了。
她将儿子带回家,跪在他素未谋面的爸爸遗像前。
她给儿子办理转学,以他的成绩去哪个学校都没有问题。
但他不肯配合,入学考试全部交白卷,甚至趁着考试的间隙跑出去。
又是一周没有消息,她找到学校,找到班级,恳求有人能告诉她,她的儿子究竟在和谁谈恋爱,又去了哪里。
十几岁的孩子都在看热闹,还告诉她,建议去校外找找,因为这个学校里,应该没人能看得上她儿子。
只有一个女孩好心的帮助了她,带着她去体育馆找,说很多男生都喜欢逃课躲在那里,虽然最终也没找到人,但她很是感激。
问了那个女孩的名字,女孩说她叫盛如诗。
真是人如其名,乖巧懂事的好孩子。
她甚至想,她儿子但凡是和这个女孩恋爱,都不可能像现在这样荒唐叛逆。
一直到后来,儿子被分手后,才报复似的告诉她,那个女孩,就是他恋爱的对象。
甚至那女孩带着她到体育馆找人时,他就在里面。
女孩借口上厕所,她跟着一起去,被女孩引到了其中一个隔间,她就进了隔壁。
她的儿子,当时,就在那个隔壁的女厕里……
她就说,感觉听到了异样的声音,那女孩还说肚子疼,在里面待了十几分钟。
她痛苦不堪,抓着儿子疯狂厮打,不明白他怎么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为了一个女人放弃高考,在高考这天,从学校里翻墙跑出去,跑到女孩考试的学校,蹲守着想复合,结果根本近不了女孩身,就被女孩的保镖司机拦在一旁,痛打了一顿。
接到医院电话时,她正在考场外急切的找人。
当电话响起,她听到那边的人说他的儿子在医院里,被打断了腿。
那一瞬间,酷暑的夏天和拥挤热烈的人群,都不能让她的心暖和一点了。
她在医院里照顾儿子,在心里想着,还可以复读,儿子这么聪明,只要想通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但结果哪能如她意。
儿子似乎精神不正常了。
他要么躺在那里不吃不喝,只喊“盛如诗”,要么发疯寻死觅活。
她几次跪下来求他能不能清醒一点。
得到了什么回答呢?
“这不是遗传你吗?倔强不听劝,认准一个人,死也不放弃。”
“你不是说,所有人都劝你不要生下我吗?你不也没听?”
“盛如诗是我的报应,我是你的报应。”
十八年前射出的子弹,十八年后,精准的命中她的眉心。
那之后,母子两人几乎过上了相互折磨的生活。
钟文生不想活,但她不准他死。
所有人都说生孩子容易养孩子难,她一个女人能把孩子养到多大,她当时坚定的告诉每一个人,最起码,也会比他爸活得久。
钟文生的爸是21岁死的。
她把工作都辞掉了,在家守着她疯癫的儿子,后来生活费不够,她就卖肾卖血。
还在卖血的过程中,染上了艾滋。
说不清,母子俩人到底谁更疯。
反正,在21岁生日的第二天,她的儿子死了。
死不瞑目。
她在儿子的尸体前不吃不喝枯坐了三天。
然后徒手挖坟,两个。
她也准备去死了。
但当等躺进去的时候,她做了一个梦,梦里她儿子说,什么时候将盛如诗带过来,什么时候再死。
支撑她活下去的,便变成了这场冥婚。
钟文生当初鬼迷心窍只要盛如诗学也不上时,她找过道长来驱邪。
那道长当时说,驱邪没用,这孩子已经废了,趁还能生再要个吧。
她又找到这道士,问冥婚。
那道士给了她稻草人和符咒,还有那把能把灵魂砸出体外的朱砂粉。
还告诉她要怎么修建怎么摆放怎么做仪式才能成功。
就有了现在的一切。
她靠着卖血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她天天忍受痛苦折磨,她早就不想活了,她也根本没几天可活了。
她只想将冥婚办成,想自己解脱死去。
“谁都别想阻止……”
她挡在钟文生的魂魄前,仍然举着剪刀,出其不意的猛地划在自己手上。
鲜血淋淋的对着姜清慈,“我有艾滋,我告诉你们我卖血的时候染上了艾滋病,谁靠近我就戳谁,我让你们都不得好死。”
【我靠!所以桌子上那些格格不入的牛奶瓶子不是献血,而是卖血后给的?】
【他妈的!那些瓶子看着还挺新鲜,这老女人是明知道自己有艾滋还去卖血了吗!有没有一点公德心!】
【靠靠靠!这他妈都是一群什么人!】
枯瘦女人恶狠狠的盯着盛如诗,“这是她自己答应过我儿子的,凭什么说反悔就反悔!”
“这么一个死后都不敢用真面目见我的窝囊费,我凭什么不能反悔?”
盛如诗看着钟文生,面露讥笑,“和你这种人交往过,是我这辈子最大的耻辱。”
钟文生本就青白的脸变得更加难看,突然却又笑了。
“是吗?”他问,“那你后来交往的那些呢?有一个能满足你的吗?有一个能有我了解你,懂得取悦你的吗?”
【哦莫哦莫!什么虎狼之词,这是我可以听的吗?】
【不是我说,这俩人意外的还挺配的。恶女和疯批。】
“倒也没说错。”
盛如诗竟是直接承认了。
她穿着大红嫁衣,款款走向钟文生,完全无视了钟文生妈妈的剪刀和往下滴的鲜血,抬起做着暗黑蛇绕美甲的手,勾起了他的下巴。
“长得不算出众,但确实合我心意,不管是最开始的服从测试,还是梦里那些诡谲世界,你完成的都很好。”
钟文生痴迷的看着她,看着她的嫁衣,看着她的靠近,这是他念了无数次的场景,盛如诗,属于他。
最起码,是有某种约束的,能让他有是实质感的属于他。
“我会完成的更好的……”他表忠心般的开口,“只要你喜欢,我会给你创作更多的世界,保证让你不会腻烦,保证每天每时都能给你新的刺激。”
“可惜……”
盛如诗的手指顺着他的下颚往上滑弄,在来到颧骨脸颊处时,突然反手重重的一巴掌扇在了他脸上。
“可惜,你们不该做出伤害她的事!”
“啪”的一声轻响,在整个地下室回荡,姜清慈挑了挑眉,直播间里是卧槽连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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