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归眠他们争取时间成功后，立马就回到了上面。
而上面的惨状，也是他们已有心理准备的。
“结界再次被加固，无妄山上所有人同时听到，冤魂出世，若从无妄山出去，必定生灵涂炭，我们唯有背水一战。”
张归眠将无妄山的现状通过传声告诉每一个人，也告诉他们，结界绝不会打开，他们正在努力解决。
有纷扰慌乱。
当然有。
乱世出英雄，是世道艰难，生活困苦，所有人都做好了随时会死的准备，他们孤注一掷死而后生。
但那时是太平盛世，没人会抱着随时赴死的觉悟，单纯的一场大会变成生死局，死道友不死贫道，即便世界被鬼怪侵蚀大乱，他们也会比普通人多存活的机会。
他们还是想出去。
但结界打不开，人又打不过，冤魂四蹿也不给他们别的余地。
只能杀敌，争取解决这一切，然后再也不参与什么玄门大会。
“师兄他们想的方法是既然谢即白可以做阵眼上的法器，那他们是不是也可以。”
姜清慈听到三尘道长说这里心尖一跳。
她前面也想到了，师祖他们说不定就是代替了谢即白的位置，重新镇压了那些邪祟。
只是，他们并没有谢即白的灵体，也没有他的修为，只身跳入封印，即便有法器在下，他们也会瞬间被阵法之中，冤魂邪祟们冲天的煞气而撕碎。
这中间是有什么关键因素，促使最后成功了？
姜清慈思索着，目光不自觉飘向了还在正坐的祖师爷自观。
果然，就听三尘师祖说，“但这个方法并不可行，因为阵眼中的煞气是最重的，根本没办法靠近。在大家一筹莫展，想不到别的办法，难道要眼看着人间生灵涂炭吗，这时候，自观师叔来了。”
自观师叔几乎很少参加玄门大会，不仅是玄门大会，可以说玄门各种事物他都鲜少会参加，当初道学院让他去当院长，多少人求了多久，都没能让他松口，最后道协那些人松口，让他当老师也行，再不济，参与编写教材总是行的吧。
玄门没人比自观师叔更博学。
别人或看万卷书，或行万里路，自观师叔是边行万里路边看万卷书。
且埋头研究玄学所有已经失传或即将失传的学识术法。
他还是拒绝了编纂教材，因为他一直出发在路上，没有足够的时间停下来编写，他不能耽误自己的修行，也不想影响学校的进度。
他拒绝了，但将自己这几十年来，寻访各地，留记下来的各类独此一份的素材资料全部交给了负责人，有了后面道学院的教材。
他一直在路上，一直居无定所，没人能随时找到他，但他又总能在关键时刻出现。
比如，他的徒弟张归眠继任大典上，在所有人都找不到他联系不上他的前提下，他在当天突然就出现在了大典上。
比如，道学院正式成立的典礼上，他也出现在了人群中，翻看着第一批印刷出来的书。
“再比如，这次突生变故的大会……”
坦白说，自观道长的出现，让三尘道长振奋了很多。
毕竟，他见多识广博才多识，说不定会知道破解现状的方法。
几乎所有人，都抱有和他一样的思想。
原本疲惫的绝望的甚至还在内乱的人群，带着希望的双眼看着自观道长。
希冀的心情，随着他到来，随着他到地下，随着他蹙眉摇头，随着他说“还是到了这一天”时，几乎所剩无几。
“这是死局。”
三尘道长说。
“这是自观师叔说的原话。”
“死局，身处其中都得死的局面。”
即便结局早就知道，但听到这话，还是难免沉重。
得多绝望。
在非自愿的情况下，谁又能真的慷慨赴死？
“但这死，还分为两种。”
三尘道长继续说。
“一种是邪倾巢而出，结界打开，大家各凭本事逃命，但最终结果是所有人都逃不掉，全部都会死亡。”
“还有一种是，他与师兄与其他修行高的人，舍身取以作为阵眼去镇压，成功，可以免去人间变成炼狱，不成功，那不过还是最坏的，大家一起死。”
“而其他人关心的是，我们镇压成功免去人间变炼狱后，他们呢？是不是也能顺利离开那里。”
不能。
后来人都知道结局，整场玄门大会，所有参与者，最后只有江见川一人存活的结局。
不，是江见川姜清慈师徒两人活着离开的结局。
“自观师叔直接说，不能。”
他们不能离开这里，说的死局，身处局中便都要死。
“收到邀请的，在拿着邀请函到来的那一刻结局就已经注定。”
“所有人都会死，只是我们镇压尚未出的，更大规模无穷尽的冤魂，镇住它们不会再出来。而他们负责诛灭已经出来数量也同样不少的邪祟，保证他们不会出去无妄山残害毫无反手之力的普通人。”
如果，张归眠他们留在地面，那诛灭这些邪祟不是不可能，但把这些修为最高的全部拉到地下，那留给他们的就是完全不可能的任务了。
对比一个宿舍最先死的三个人，他们是有还手之力，但也仅仅是还手之力。
“当时很乱，有人选一，想拼一拼万一自己能够躲过呢。更多人选二，既已成事实，他们希望可以保护自己的家人，免他们的恐惧和死亡。”
“但从来没有选择。”
从结界布起的那刻，一切便都没了退路。
不管是谁选一，不管有怎样充足的借口出去，结界都不可能再打开，不可能给无妄山上无处不在的冤魂跟随逃出的余地。
“没有选择，所有人的结局已经注定，唯一还不确定的就是，都是谁长眠地下，而自观师叔又究竟有什么办法能让师兄我们下去，重新将阵法封存生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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