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便是。
她早已经明白的事情，何须现在指望？
那一日，出嫁的她还不知道…嫁出后迎来的是夫君的冷待，是夜里的夜不归宿。
是扶虹哭红的眼睛。是丫鬟们丧气的眼睛。
她独自坐了一夜，没有人知道…沈堇之入洞房是没有进屋的，交杯酒没有，什么都没有。
“我家姑娘是一个命苦的，怎么落得今日的下场！”扶虹年纪还小，可是也明白，昨日是高高兴兴的出嫁。
可是沈家算什么东西？
沈家只不过是一个…上不了台面的。
连侯府的一根手指头都是比不上的，可是如今的沈家居然敢轻慢姑娘。
这一晚，她的心里好似压了无数的石头，心上一阵发酸，她明白…如今的她早已经不是侯府的嫡女。
早已经成为了沈家妇…
“姑娘我们告诉…侯爷…侯爷不会不管您的！”扶虹好似有了什么主心骨，可是即便护啊说出来了，金盏盏的也是呆呆的看着扶虹。
“没有用了，我是为了侯府嫁来的，是为了父亲嫁来的，已经来了沈家…扶虹侯府不会要以工行合离的女儿！”
那一日她的泪都干了。
可是也只能如此。
好似恍恍惚惚之时，她又想起了裴允行的话，大概她明白，她是后悔了没有听裴允行的话。
可是后悔也是无用的。
她便只能做好这个主母。
她走马观花的看着…自己一步一步掉进了陆妤与沈堇之的圈套，又一步一步的看着…自己与棠棠渐行渐远。
她拼了命的反抗，可是好似与身体脱离，她看着躺在床上的自己咽了气！
从前的恨意再次涌来，把她吞噬，金盏盏猛地坐起来，心口好似瞬间开阔了，可是背后早已经密密麻麻都是冷汗。
直到…现在心口的恨意好似还在。
在外间睡着的扶虹也来了，她看来是被金盏盏的动静吵醒了。看着金盏盏，扶虹开口了。
“姑娘…您这是做了噩梦吧？”扶虹一边说着一边拿出了手帕给金盏盏擦干净额头上的汗。
“这是…”
她看了四周。
好似一个人陷入了思绪中。这是侯府，是她出阁之前，还是和离之后。
“沈堇之入狱了吗？”这话问出口，扶虹的脸上是明显的愣了，只是很快便反应过来了，只怕…姑娘的噩梦与沈堇之是脱不开关系的。
“是的，是五公子与大公子亲手抓进去的，姑娘难道忘记了？”
忘记了？
当然是没有忘记的，只是害怕…这是好梦一场，醒来了，好似心还在梦里。
她的呼吸平稳了几分。
“好了，我洗漱一番，再睡吧。”她再度开口，扶虹不敢耽误，洗漱过后，金盏盏还是去看了一眼棠棠，看棠棠睡的正香。
她的心好似才可以完完全全的放下了。
她的手落在了棠棠的手上。
“阿娘这是在做什么呢？”棠棠醒了，只是看着金盏盏，金盏盏的确眼睛还红着，看见棠棠醒了，她指腹不动声色的擦干净了眼角的泪。
“无事。”
两个字落下。
可是棠棠已经看见了怎么可能相信阿娘的话。
“阿娘别哭…往后棠棠会听话的。”小孩看着她开口。
“棠棠已经很听话了，是娘做的不好。”金盏盏想起上辈子与棠棠之间的母女情分，这辈子也是她…不配。
只是…
“可是阿娘也很好。”棠棠抱住了金盏盏。
母女二人抱在一起。
“棠棠…如果…阿娘对你不好，如果阿娘从来没有对你好…阿娘对你很是严厉，后面阿娘…很多事情对不起你，你心里会恨阿娘吗？”
这话说的虚无。
要是她是棠棠…她肯定是不喜欢一个如同上辈子…与自己一模一样的母亲的。
“可是阿娘并没有这样做啊！”
并没有这样做。
金盏盏把孩子抱的越发的紧了。
这辈子是没有这样做的，可是上辈子是这样做了的，可是她也不想要一个上辈子的答案了，只要在这辈子，她与棠棠母女情深…也算是对她改过自新的奖励。
这夜金盏盏再也睡不着了。
那么久了…只是裴允行的神情…她的脑子里还是记的清楚明白的，是否…她也把裴允行想的太坏了。
裴允行对她或许与对淼淼是一样的。
即便之前…有所不同。
可是…到底是一个屋檐下长大的确兄妹不是吗？
一夜到了天明，棠棠是起身了，金盏盏这才睡着，棠棠蹑手蹑脚的出了门，只是出门来，便看见了在门前…站着的裴允行。
男人站在廊下，只是看见了棠棠，他才拿出了手上早已经准备的桂花糕。
“大舅…今日怎么大清早便来了？”棠棠的眼睛都亮了，看着桂花糕的眼开始发光。前几次都是李狸来的，裴允这段事情很忙，来的自然便少了。
“今日不必上差，只是你娘怎么还没有起身？”他好似不经意的问起了关于金盏盏的消息。
“我阿娘…我偷偷告诉你…”棠棠眨了眨眼，这话落，裴允行果然挨近了几分，便听到了棠棠的声音。
“我阿娘只怕是昨日做了噩梦，是扶虹姑姑是的。”她的声音小的很，原来阿娘这样的大人也是会做噩梦的。
也是会害怕的。
“做了什么噩梦？”他看了过来，只是话也是压低了自己的声音，金盏盏是害怕他的。
难不成…即便是到了如今也还是害怕？
要真的是如此……
裴允行的心好似一瞬间落入谷底了。
“不知道，昨日阿娘问我…她要是对我不好…要是对不起我…我会不会恨她，可是阿娘没有对我不好，我也不会恨阿娘，更加不会不去见阿娘的。”
孩子的话好似很是天真。
可是他沉默了一会。
“只是一个噩梦，今日便好了，你该去夫子那边了。”裴允行还是亲自把棠棠送去了夫子那边。
只是他没有继续去梧桐院而是回到了竹影院。
书房中，李狸在旁边看了许久了。
今日自家公子不是要交代大姑娘事情？
可是怎么去而复返了？
如今好似更加在想什么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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